李康憋了一晚上,一上车就压低嗓门:“殿下,昨儿我摸了那人的底。”
“爹娘早死,孤儿一个,没亲戚没靠山,住的瓦房漏雨,连个佣人雇不起。”
“这人,正好用。”
朱桂心里“哦”了一声——懂了。
这种人,你给口热饭,他就敢替你卖命;你给点信任,他能把命都交给你。
不难收服,反而好使。
他眯了眯眼,念头一转:“今儿见完贵族,不急着回,直接叫那人来见我。”
“两件事一块儿办了,省得来回折腾。”
“产业园区那边,木材耽搁了,可其他环节没停,进度得抓牢。”
“别因为一根柴火,丢了整片林子。”
李康立刻点头——殿下这是要一锤子买卖,效率优先。
马车咕噜噜行了半刻钟,停在了贵族家门口。
下车一瞧,院门不阔,门楣也不鎏金,可那青砖墙、老槐树,透着一股子耐得住风吹雨打的沉劲儿。
朱桂轻笑:“这人,不张扬,但真有料。”
进了院门,空得吓人。
没丫鬟,没家丁,没摆件,连地毯都懒得铺。
可院角的芍药、葡萄藤,绿得发亮,叶脉都像是被人一根根擦过。
走到一半,还没见人。
李康眉头一拧,低声道:“殿下,我先绕一圈,看看有没有埋伏?”
朱桂眼皮都没抬:“用不着。”
“他见不见我,轮得着他做主?”
“我要见的人,还没躲过一次。”
李康闭了嘴——行,听殿下的。
没过几息,一阵朗笑从东北角传来:“哈哈哈!殿下真是人未至,气场先压人啊!”
两人抬头,瞧见一人靠在藤椅上,笑得一脸和善,却眼带刀光。
朱桂没恼,反而也笑了:“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他一甩袖,示意李康跟上,三步两步就朝那人身前走。
李康面沉如水,冷得像块铁。
那贵族瞄了他一眼,哈哈一笑:“这位兄台脸色这么黑,是想给我上拶指,还是灌辣椒水?开玩笑的哈。”
话是笑说的,可字字都在探底。
李康拳头一攥,火气噌地就上来了——这孙子嘴欠!
朱桂伸手,一把按住他手腕:“别理他,这人天生脸臭,不是针对你。”
沉默几秒。
贵族不动,也不请坐,就杵在原地:“殿下,您也看见了,我这地方,连倒茶的人都没有,哪能请你们进厅?”
朱桂看着他,心里冷笑——你当你是谁?我朱桂想见人,还轮到你挑日子?
他没绕弯,直接开口:“行了,别演了。我没空陪你装深沉。”
“我为什么来,你心里跟明镜似的。别整虚的,说正经的——货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贵族脸色一僵,眼神闪了闪,硬是没吭声。
李康气得牙痒,拳头又攥紧了。
朱桂却轻轻捏了捏他手腕,用眼神压住他:别冲动,我有谱。
他往前半步,声音低得像刀片刮过冰面:
“你管的货出事,谁都护不住你。别说你姓什么,背景多硬。”
“我的脾气,外面早传烂了。”
“你之所以能活到今天,不是因为你多厉害——”
他上下扫了一眼,嘴角一扯,“是你运气好,没撞在我刀口上。”
那贵族脸色唰地变了。
刚才那副“我高冷我有底蕴”的面具,裂了。
“对啊!我靠的是什么?不就是那些人捧着我吗?你当初不也是因为这层身份,才没敢下死手?”
朱桂看着那贵族涨红了脸、浑身发抖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滑稽得不行。
“所以呢?你以为我怕你?呵,那时候我正忙着拆别人的老窝,压根没空搭理你这么条漏网的小虾米。”
“你自己不老实,明明靠着家族的名头,吃香喝辣一辈子都够了。”
“再看看别的贵族,哪个不是安分守己?你呢?贪心不足蛇吞象!”
朱桂瞪着他,眼里的火都快烧出来了。这人自己浑身污糟,还想来捞一笔?也不撒泡尿照照,配不配!
贵族一听,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皮抽搐,手指哆嗦着指向朱桂:“凭什么!凭什么你高高在上,我们就要跪着活?我不服!我绝不服!”
朱桂听得耳朵都嗡嗡响,像有苍蝇在脑子里打转。
“说完了吗?说够了?”他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冷得像冰窖里刮出来的风,“你故意在工程里动手脚,害陈木差点出事,有没有想过会落什么下场?”
“幸好我们赶在完工前发现了漏洞,算你命大。”
“要是等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