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鸡哥的堂哥，身为雄鹰街道治安亭负责人的叶唐。
这会儿，他仍坐在办公桌前。
或许，是因为升腾的烟气，熏得他眼睛有些睁不开。
又或许，是因为烦心事缠身，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总之，叶唐已经将不满，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头儿，你堂弟那边…”老治保员试探性地问了半句。
这些年，在雄鹰街道，乌鸡哥有不少事儿，都是面前的老治保员，替他擦的屁股。
以老治保员对乌鸡哥的了解，他有些担心。
后者，是否会按照叶唐的要求，既交人又交钱。
“他只是傻，并不蠢。”
叶唐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眼中流露出一抹厌恶。
他话语直白地说道：“这些年，你帮他收尾，收的还少吗？”
“如果传闻没错的话，他现在光在雄鹰街，一年最少能挣十多万！”
“包括，他在外面还有些其他来钱的渠道。”
“他但凡还有一点脑子，都不会做出杀鸡取卵的事儿。”
靠着叶唐的庇护。
啥也不是的乌鸡哥，在雄鹰街道，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
他不仅打着叶唐的名义，收着所谓的“清洁费”。
甚至，乌鸡哥还经常以叶唐代言人的身份，掺和到一些地面上的纠纷。
这些事儿，叶唐表面上从没跟乌鸡哥提过。
但事实上，他都掌握得非常清楚。
正因如此，叶唐也笃定乌鸡哥，并不会违逆自己的意思。
“可是头儿，我说句难听的…”
老治保员的手里，夹着四块五一包的双喜烟，轻声细语道：“如果不是你这个弟弟…”
“或许两年前，你就该去所里了。”
“现在，估摸着，最低也是个后勤副所长了…”
叶唐听到这儿，同样夹着双喜的手指，微微一颤。
两年前，市里在治保系统基层调研。
某位领导，恰巧就选择了人口流动量最大的雄鹰街道。
那会儿的叶唐，就已经担任了好几年，雄鹰这边治保亭的负责人了。
别看雄鹰街道，人员混杂，社会治安环境较为复杂。
但其实叶唐确实针对雄鹰街道，制定了不少相关的举措。
也在某种程度上，为雄鹰街道的稳定，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当然，叶唐私底下该表示的，自己也没少表示。
而就在领导将一份措辞严谨，内容真实的调研报告，即将上传时，意外却出现了…
就在领导返回机关的当天上午，乌鸡哥领着一大帮小弟，浩浩荡荡在街上收起了保护费。
因为这件事儿，原本已经获得领导“指示”的叶唐。
再次被摁在了治保亭负责人的位置上，并且，这一坐就是两年。
要说叶唐对乌鸡哥，没有丝毫怨恨，绝对是假话。
但碍于家庭关系，叶唐即便心有不满，也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
听到自己的老搭档，旧事重提，叶唐的内心，也难免泛起些许涟漪。
见叶唐不言，老治保员又说道：“头儿，今天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就把话说开得了。”
“我在治保系统干了三十来年，也见过不少人浮浮沉沉。”
“像你这样有能力的，其实不在少数。”
“其中有很多人，就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被自缚了双脚。”
“你要想往上走，首先就得解决你堂弟的问题。”
这些年，老治保员在叶唐的授意下，为乌鸡哥干的脏活累活，不知几何。
这些话，一直被老治保员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他干脆也挑明了自己的想法。
“唰！”
叶唐闻言，偏头看向了自己的老伙计。
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主动递向对方道：“老伙计，这几年确实也为难你了。”
“因为我弟弟的事儿，你也没少被人家冤枉。”
“甚至有不少人都以为，你在中间得了不少好处。”
老治保员一听到叶唐的语气，张口就要解释道：“头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啪啪！”
叶唐拍了拍老治保员的肩膀，洒然一笑道：“咱都十来年的交情了，有些话就不用说了。”
“我已经想好了，下周一就向局里递交申请。”
“人挪活，树挪死，我或许换一个工作环境，还能有所作为。”
老治保员听到这儿，嘴角抽动，似乎有话想说。
可犹豫了片刻后，老治保员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
一夜无话。
早上大约六点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