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军摇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原本支持我的经理突然改了口风。”
陈国华沉默片刻,问:“你升职的事,在公司里传得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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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同事知道...”陈建军突然醒悟,“您是说...”
“未必是这个原因,但记住这个教训。”陈国华拍拍儿子的肩膀。
当晚,陈国华睡不着,起身到阳台。城市的夜空被霓虹灯映得发红,看不见几颗星星。他想起父亲常说的一句话:“闷声发大财”。那个沉默寡言的农民,用一辈子的经验总结出最朴素的处世哲学。
如今社会变了,道理却没变。不过是表现方式不同罢了:不能显得穷,因为世人多势利;不能显得富,因为人性多嫉妒。这个分寸,多少人一辈子也把握不好。
几天后,陈国华去老年大学上课。他退休后在这里教国画,不为挣钱,只为有点事做。课后,几个学员围过来问问题。
“陈老师,您看我这幅山水哪里还需要改进?”问话的是老学员杨阿姨。
陈国华仔细看画,指出几处不足,亲自示范如何皴染。杨阿姨连连道谢。
“陈老师教得真好!”旁边一位新来的学员感叹。
杨阿姨笑道:“你是不知道,陈老师可是省美术家协会的会员,作品在国家级展览上展出过呢!”
众人惊讶,纷纷要求看陈国华的作品。他推脱不过,只好拿出手机,找了几张照片。
“老师您这么厉害,怎么不在自己画上多署名?我们都不知道。”新学员问。
陈国华笑笑:“教你们画画,重要的是你们学会,不是我炫耀。”
下课后,他照常骑自行车回家。路上想起刚才学员们的惊讶表情,不由微笑。他不是什么大家,只是年轻时有些作品入选过展览。这些成就,他从不会主动提起,但必要的时候,也不妨让人知道。
到家时,发现楼下停着辆陌生的豪车。上楼开门,见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人坐在客厅。
“老陈,回来啦!”李素珍起身介绍,“这是刘总,说是特意来找你的。”
中年人站起来,恭敬地递上名片:“陈老师您好,我是天艺画廊的刘明。冒昧来访,请多包涵。”
陈国华请对方坐下:“刘总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听说您收藏了一幅刘子谦先生的近作《清江图》...”
陈国华微微皱眉。学生送他那幅画才不到一个月,怎么画廊的人就知道了?
刘明继续说:“刘先生现在的作品市场前景很好,尤其是他转型期的作品。《清江图》是他这个系列的代表作,我想如果您愿意转让,价格好商量。”
陈国华摇头:“这是学生送我的礼物,不卖。”
“陈老师,我出市价的一点五倍。”刘明伸出手指,“这个数。”
旁边的李素珍倒吸一口气。
陈国华依然摇头:“不是钱的问题。学生的心意,我不能卖。”
刘明又劝了几次,见陈国华态度坚决,只好留下名片告辞。
关上门,李素珍感叹:“一点五倍!那得是多少钱啊!”
“多少钱也不能卖。”陈国华说,“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这画的?子谦送画时说过,这是私下送的,没对外公开。”
“会不会是子谦自己说的?”
陈国华想了想,摇头:“他不会。”
第二天,他打电话给刘子谦。学生一听就怒了:“肯定是小张说出去的!那天我让助手帮我拿画,他可能看到了。老师,对不起,我马上处理。”
“不必动气,也不是什么大事。”陈国华安慰,“只是以后别再送我这么贵重的画了,我心领就是。”
挂掉电话,他坐在书房,看着墙上的《清江图》。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一叶扁舟泊在江边,船头独坐的渔翁背影渺远而自在。
他忽然明白自己喜欢这幅画的原因。那渔翁独享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不为世俗所扰,不正是中国人千百年来追求的精神境界吗?
然而现实总是复杂得多。完全的隐退不可能,完全的显露也不明智。如何在入世与出世之间找到平衡,如何在显露与隐藏之间把握分寸,是一门比任何艺术都深奥的学问。
几天后的老年大学课堂上,杨阿姨又问起买画具的事。
“老师,我想买套好点的毛笔和颜料,能不能推荐一下?价钱不是问题。”
若是往常,陈国华会推荐些中等价位的用品。但这次,他想了想,说:“你要是真心想买好的,我倒知道几家老店,不过价格确实不便宜。”
下课后,他特意留下杨阿姨,详细写了几个店名和地址,还标注了大概价格。杨阿姨感激地走了。
李素珍知道后不解:“你平时不都劝学员别乱花钱吗?杨阿姨退休工资不高,你怎么还推荐那么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