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曾摧毁半座紫烟城的漆黑巨掌下,沈书仇依旧挺立在小院中,只是此刻的他,已不复方才的稳凝。
这并非因那惊天一掌的余威,而是他强行调动过多禁忌之力后,身躯正受着细微却难缠的反噬。
苏瀚的眸光穿透漫天飞沙,精准落在沈书仇身上。
见他似无大碍,眉头不由微蹙,冷声道:“不错,竟能接下老夫这一掌,但你,还能挡得住几掌?”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道苍天黑影再度缓缓抬升,掌风未动,已让周遭空气凝如实质,似要将沈书仇连同这方小院一并拍碎。
而那数条漆黑锁链自沈书仇体内破出,便死死缠绕盘旋,将他与身后的澹台池孤死死护在中央,链身泛着幽冷的光。
就这巨掌第二次碾落的刹那,苏瀚后颈的寒毛陡然炸起。
一道阴冷刺骨的气息如毒蛇般缠上脊背,危险得让他心头警铃狂鸣。
更诡异的是,方才被巨掌压得凝滞的空气里,竟有缕缕灰雾无声漫溢,那股阴冷之气便顺着雾丝,如蛛网般在周遭蔓延。
“嗤!”
下一瞬,一只泛着死白的手掌骤然从浓雾深处探刺而出,指尖带着幽蓝的寒芒,以一个刁钻狠戾的角度直取苏瀚后心!
苏瀚惊怒交加,护体的禁忌力量瞬间爆散,身形如惊鸿般横掠丈许。
那只白手擦着他的衣袍掠过,带起的阴风穿透禁忌力量刮的他肌肤生疼。
待看清漫天翻涌的白雾,苏瀚的脸色瞬间铁青,厉声喝道:“雾魔!竟是你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想要做什么,找死吗?”
“呵呵呵……”
雾中传来阴恻恻的笑声在齿间摩擦,“苏宗主何必装傻?本座要做什么,你心里难道没数?”
苏瀚闻言,心头猛地一沉,雾魔这阴魂,竟是冲着澹台池孤来的!
沈书仇先前那话里的深意,他此刻也已经明白。
但无论如何,他今日之事也绝容不得人搅扰!
苏瀚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牙缝里挤出话来:“雾魔,就凭你这藏头露尾的腌臜东西,也敢在老夫面前蹦跶?”
“呵呵……旁人怕你苏瀚的凶名,本座偏不惧。”
雾魔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黏腻又阴冷。
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苏瀚眼神一狠,那原本要拍碎沈书仇的漆黑巨影猛地转了方向。
带着能把山石碾成齑粉的势头,恶狠狠地砸向那团翻滚的灰雾!
巨掌刚触到雾边,那雾就像被扔进滚油里的活物,疯狂地扭曲抽搐。
紧接着,雾里炸开一阵接一阵的声响,不是骨头碎裂的脆响,是那种湿乎乎黏腻腻的“咔嚓咕叽”声。
更像是有人在掌下硬生生嚼碎了什么,听得人牙根发酸,头皮发麻。
血,开始从雾里渗出来了。
起初是丝丝缕缕的红,转眼间就成了汹涌的血泉,顺着巨掌的边缘往下淌,溅在地上“啪嗒啪嗒”响。
没过片刻,竟成了漫天血雨,滚烫的血带着一股子铁锈混着腐臭的腥气,呛得人喉咙发紧。
那雾在血里泡着,渐渐变得浑浊,像一锅煮烂了的血水,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皮肉被碾烂的恶臭味。
血水仍在雾中咕嘟咕嘟地翻腾,那股皮肉糜烂的腥臭味刺得人眼晕。
沈书仇望着那团被巨掌碾得不成形的血雾,心头一沉。
这雾魔的诡异,甚至比苏瀚的刚猛更让人脊背发凉。
他没察觉,那些淌在地上的血水正悄无声息地动着。
它们像有了生命那般,顺着砖缝绕着碎石,以一种近乎诡异的规律,慢慢向他这边聚拢。
被护在锁链后的澹台池孤,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片缓缓流淌的血水里,藏着某种冰冷又黏腻的东西,正像无数细小的虫豸般蠕动着。
当那股腥甜的血气飘到鼻尖时,她非但没有瑟缩,那眼底倏地泛起两抹妖异的红。
面对这毛骨悚然的景象,她眼底没有半分惧色,反倒有股异样的灼热在血脉里翻涌,比烈阳炙烤更让她浑身发烫。
苏瀚此刻却猛地攥紧了拳,掌心传来的滞涩感让他心头大骇。
那只漆黑巨影,竟有了一丝不受他掌控的迟滞!
苏瀚随后心头猛地一震,愕然发现自己的右手竟已凭空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他惊悸之下,忙操控那道黑影抽回探入血雾的巨掌。
此刻,那原本漆黑如墨的巨掌,同样没了手掌的部分,断口处黑气翻腾,却无法复原。
苏瀚的眼神瞬间沉入寒潭,眸底翻涌着惊怒。
方才若是再迟一瞬,恐怕不止是手掌,整条臂膀都要化作虚无。
“呵呵……苏宗主,这便是你的全部手段么?”
血雾深处,阴恻恻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一丝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