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险些被追上的长老，此刻面无人色，双腿抖如筛糠，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连魂魄都被冻结。
直到旁人猛地将他拽开，他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逃向人群后方，途中甚至绊倒一次，鞋子都甩掉一只。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要被那诡异之物沾上了！那后果，光是想想就让他肝胆俱裂！
赵大阳面色阴沉如水，目光扫过被雷链锁住、兀自嘶吼挣扎的“弟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天雷困不住它们多久！”
田家家主与云凡心头剧震，瞬间明白了赵大阳的未尽之意——若想阻止这恐怖蔓延，避免更多人遭殃，眼下唯一的、也是无比残酷的选择，便是……就地格杀！
两人脸上肌肉抽搐，眼中满是不忍与痛楚。这两名弟子何其无辜？然而，冰冷的现实已将他们逼至绝路，再无转圜余地。
“……动手吧。”田家家主声音嘶哑，率先别过脸去。
云凡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几乎渗出血来，他喉头滚动，艰难地吐出同样沉重的三个字：“……动手吧！”
赵大阳重重点头。
他看得分明，眼前的这两个，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他们的肉身已湮灭无踪，神识更是被彻底吞噬、扭曲、操控，徒留一具被怨毒与疯狂填充的魂体空壳！
换句话说，在他们神识被完全吞噬的时候，那两名弟子就已经死了。
此刻的它们，与传说中失去理智、只余杀戮本能的冤魂厉鬼，别无二致！
既然如此……赵大阳眼中厉芒一闪，右掌猛然抬起，指诀变幻如电，口中古老而晦涩的咒文如金铁交鸣般迸出！
“嗡——”
一道道凝若实质的金色符文，裹挟着沛然破邪之力，自他指尖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那两具嘶吼的魂体之中！
“吼——嗷！！！”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骤然爆发！两具魂体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物，疯狂地扭曲、抽搐，构成魂体的幽蓝色雾体剧烈翻腾、溃散，仿佛正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裂！
有效！
赵大阳精神一振，口中咒文速度陡增，如疾风骤雨！同时心念引动天雷之力，那缠绕的紫色雷链随之猛地向内收缩、勒紧！
内外交攻之下——
“砰！砰！”
两声沉闷的爆响几乎同时炸开！刺耳的惨嚎戛然而止！
原地只余下两缕极其淡薄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袅袅升起，旋即被风彻底吹散。
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痕迹。
仿佛那两名活生生的弟子，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一片死寂中，唯有赵大阳冰冷而笃定的声音响起，如同宣判：
“他们的‘透明化’，实则是被抽离生机，转化为了……怨鬼！”
“鬼？！”
这石破天惊的结论，让在场所有人瞬间头皮发麻！
鬼？
那种只在志怪小说、民间传说里出现的虚无缥缈之物？竟真的存在于世？而且就在他们眼前！
现场仿佛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之气，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不少人下意识地缩紧脖子，只觉得后颈冷飕飕的，就好像有看不见的冰冷视线正从四面八方窥视而来。
嘶……怎么这么瘆人啊！
赵大阳目光扫过众人惊骇的面孔，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准确地来说，人死之后，意识并非即刻消散。其魂体通常会在阳间滞留一段时日，或自然消散，或重入轮回。唯有极少数身负特殊机缘者，才能踏上鬼修之路，以灵体的形式修炼。”
“不过鬼修的修行方式极为凶险，成功者只有十之一二！因为在修行过程中，他们的意识极易被阴煞怨气侵蚀、同化、最终……彻底吞噬！一旦丧失所有清明意识，鬼修便会沦为只知杀戮、以怨气为食的……厉鬼！”
云凡瞳孔骤缩，声音干涩：“所以……方才那几位弟子，便是被这血水……直接化成了厉鬼？！”
赵大阳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什么邪物？！”田家家主声音发颤，带着惊怒，“竟能生生将活人炼成厉鬼？！”
赵大阳缓缓抬起目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血河，应该是……”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了几个字：
“黄河！”
而方才与他意志对抗、试图夺回那两具“厉鬼”的规则，便是——
幽冥法则
专属于亡魂的法则，普通人怎么对抗这天地间的法则之力？
所以这两名弟子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消散，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