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边的喧嚣混乱不同。
长江上游,自从大火燃起之后,就显得越发的沉寂。
也就在东吴水军主力杀出,包围了火海里的士楚战船时,江面上,那光与暗的交界处,出现了一片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阴影,无声无息地,撕开了水天交接的帷幕。
这种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如同山峦一般压过来的压迫感,让黄盖一时间,都愣住了。
“那,那是什么?”
一艘外围警戒的东吴小舟上,东吴士兵放下了手中的刀盾,张大了嘴,连声音都变了调。
阴影急速逼近,轮廓在火光与昏暗天光下彻底展露其狰狞。
那是一支舰队!巍峨如移动江上堡垒的巨型楼船!
仿佛将城塞建在船只之上,高达数丈,层叠累加竟达七层之多。
船体覆盖着厚厚浸湿的泥浆和坚韧皮革,防火之效不言而喻。每一层,都有密密麻麻的箭孔,还设置了女墙和战格矛穴,既可远攻,又可近防。
船上空间极大,甚至可以行车走马,如同水上堡垒。
得益于此,墨家的诸多器具,重型弩车,投石车,巨大的拍杆,船兽包裹厚厚铁皮的冲角,各种装备,不一而足。
和历史上王濬破吴的楼船一样,甚至在墨家工匠的支持下,西楚的楼船的功能更加的全面。
楼船上可以放下木筏,扫除水下铁锥尖刺,以及江面上的铁链。
这种操作,让张奋组织东吴诸多工匠士兵,耗费无数心血布下的铁锥大阵和尖刺机关,显得那么的渺小,滑稽和可笑。
杜畿站在陆逊的身边,眼神中颇为自信,他们杜家的楼船,这一次,真的要露脸了。
历史上的他,因为实验楼船,直接落水而亡。
但这一次,作为杜预的爷爷,可以代替他的孙子,在这个时空中,驾驶楼船,参与灭吴之战了。
陆逊站在七层楼高的峨舰桥上,银甲白袍,迎风而立。
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俯瞰前方的战船,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东吴鼠辈,他们的主力舰队,终于被调出来了。”
“传令,各部以击毁东吴舰船为主,不要让这些江东船只,以后在长江上出现了!”
他手中令旗,猛地挥下,西楚的这五艘巨无霸一样的楼船立刻开始加速。
在楼船下层,居然出现了巨大的铁钩和犁铲,如同巨兽的利爪,将东吴在水中的各种机关,全部碾碎。
锁江之链,土崩瓦解!
楼船部队,在开到夏口港时,就和士颂做好了对接,不少楚军将士,都被派到楼船之上。
此刻,霍峻便作为一艘楼船的主将,带着战船,撞向了东吴水军侧翼的贺齐所部人马,放出了巨大的铁制拍杆,狠狠砸向了面前的东吴战船。
咔嚓!
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没有人听过战舰被直接拦腰拍断的声音。
贺齐部的一艘斗舰,就这边被打得木屑飞舞,船上的东吴将士开始还想要阻拦一二,后来却发现他们的动作,都是徒劳。
而楼船上的楚军,就好秋天射鸭子一样,居高临下,将他们射杀。
他们想要反击,但是楚军的楼船上,那些女墙和挡板,却实实在在地挡住了他们。
这场对射,就好像他们在打一场攻城战一样,楚军站在城楼上,占尽了优势。
而且楚军这边,不仅仅是普通的军士,射出箭矢,更有重弩和投石车,一样在招呼他们。
一艘想要点燃自己,撞向楼船的火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显眼,被楼船上的投石车锁定。
一时间,四、五发重型石弹砸中了这艘火船,船体在这一瞬间就塌陷了大块,而后在大火中失去动力,沉入江中。
而后,被西楚楼船碾过,成为了江面上的碎木残骸。
随着霍峻的这艘楼船,穿插成功,贺齐这一队战船,就彻底被从主战场切割开来。
楼船之后的楚军常规艨艟,自然也把目标定在了他们这里。
此刻,贺齐察觉到了死亡在逼近。
几乎同时,泠苞冷酷的声音在另一艘楼船上层响起。
“强弩上弦!目标,左前方吴船集群!三轮齐射!放!”
“嗡!”
整齐划一的楚军弩手,在宛如城墙的七层楼船上,整齐排列,三段轮射,瞬间把东吴这一面的将士收割。
陈武、陈修父子所在的战船,首当其冲,甲板上、船舷旁、桅杆上瞬间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羽!
许多士兵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强劲的弩箭贯穿身体,钉死在甲板上。
最可怕的是,他们避无可避,高高在上的楚军士兵眼中,他们找不到掩体,只能看着如同机器一样的楚军,不停地朝他们倾泻箭雨。
“举盾,快举盾!”陈武目眦尽裂,嘶声狂吼,这是他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