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国神终于睁开了眼睛。细细打量杨暮客。
而杨暮客却被吓坏了。
这女子闭着眼睛当真是国色天香,雍容绝世。但睁开眼,两个金色的瞳孔挤在一起,凶厉目光摄人心魄。
这么俊,怎么就长个眼睛呢。
国神笑问他,“怕了?”
杨暮客闭嘴摇头。
“我当你上来,是要问这岛上情形,只是答你几句,便让你离开。省得你惦记着本尊容貌。”
“奇人奇貌,自然不凡。”
呵。重明神鸟轻笑一声。
“你当年与你师兄上路可非是如此之说。你说这天下间,唯有样貌标志的方才有根骨,方可入道。”
“这……大神如何得知?”
重明神鸟摇了摇手中道牒。
小道士抿着嘴。感情那些随行的神官,还把这些话抖漏给了阴司判官录了进去。
但他转而觉着不对,那些阴司判官一个个谄媚至极,写的也都是好话。只是后面他自己说了如实记录,才记下些许烂事儿。
如此说来,这大神,有看透过往的本领。
杨暮客即刻警觉,放空思想。
重明神鸟呵呵一笑,“你还想问什么?是问天妖?还是问道争?”
“晚辈听讲……”
神鸟伸手抓住一根彩羽,以灵光扫了扫杨暮客阴魂的额头。阴魂并没有灵台,也不知这神鸟是在扫什么。
扫完后她点点头。
“心无杂念,一心向道。归元果真是找了一个好传人。本尊乃是正法教明正殿护山灵兽,在此镇压邪神。已有百万年……咱们两家本就交好,不必客道。你可以唤我一声金晶前辈。”
百万年……这是杨暮客见过的寿数最长之人……不对。是寿数最长之神。
“不知是什么邪神,要大神于此镇压百万年?”
“无名,无相。若世上有人再呼其名,则会血肉苏醒。”
杨暮客尴尬一笑,再不言声。
“我知你路上揽下不少因果,我这因果。唯有我自己挣脱,其余人干涉不得。否则本身早就飞升仙界,履劫去了。”
“晚辈不敢。”
金晶大神又用彩羽搔了搔杨暮客额头。
“不敢之辞从你口中说出。本尊是不信的。本尊把你在岛上沾惹的秽气都扫干净了。你也莫要再招惹岛上的人。这岛,每过十甲子便要被我的子嗣吃个干净。无一人冤枉,俱是有取死之道。”
金晶大神收了彩羽后,指着空地出现另一个蒲团。“你且坐下。”
“是。”杨暮客一板一眼地正坐在金晶大神面前。
“龙元余孽之事,想来你知晓一些?”
“晚辈曾路过中州的小圆口。”
“那是何地?”
杨暮客眨眨眼,“那里是一个水眼,湖中有孽龙尸体。不远处……还有前辈同族天妖亡故之地。”
“原是死在那处……”金晶大神重新闭上双眼,“当年此事与天妖邪祟无关。是天道宗与正法教道争所至。但如今却怕是遭人利用。你可曾见过我那后辈的亡灵?”
“那处已经乾坤倒转,不存神灵。”
听此言后,金晶大神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
“天道宗如今由盛转衰,他们自顾不暇。无需忧心路上所见,那些事情非是对你,有太一护法神庇佑,你自然可以安然抵达宗门。若有一日,本尊从这明政海国脱身,咱们再会。”
杨暮客起身,掐子午诀深揖,“晚辈告退。”
一朵云飘到了杨暮客脚下,带着他一直飞到神国外,飞到了天柱之下。
一路疾行,阴魂回到港城鸿胪寺别院。
杨暮客遣开玉香,独自坐在屋中。入定沉心湖,细细思索金晶大神所言。
路上他根本不敢想,上次船上传音之事他还历历在目。他生怕管不住自己的念头,让旁人看见,听见。
心湖里,大鹏真灵仍然蹲在那棵树上。
但湖中之树已经越来越不像月桂元灵之树。若说像个什么,杨暮客也说不出口。
猴拿前辈的分神已经离去,杨暮客静静问树上灵性天然的大鹏真灵。
“师兄。金晶大神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大鹏真灵好似听不懂一般,疑惑地看向湖中的小道士。
杨暮客苦笑一声,只得出定醒来。
他自是听从金晶大神所言,不再与岛上之人来往。也明白了为何要泊船之后举行一场科仪。
哪里是什么常与道人所言,谢国神允许泊船靠岸,求出航风平浪静。
这场科仪在巽位举办,乃是借风吹走登岛之后感染的煞气与秽气。
就这么过了两日。沐光道人身着绣黑白云纹的青衣道袍登门。
沐光瞧见杨暮客的气色大惊,“紫明上人果真是钟灵毓秀,竟然不沾一丝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