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往北瞧着……
若是蔡鹮的扇子没关注之前还有效用,那给那些江女的符纸……
想到此处杨暮客赶忙收摄心神,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其实杨暮客想多了,他一个筑基修士,纵然有因果关联,影响范围却也有限。此时已经天南海北,那些符篆的效用仍在。
子时入定,寅时出定。一旁的定海宗修士也一同醒了。
那小修士赶忙上前,“晚辈参见紫明上人。”
定海宗弟子比他入定时间要早些,戌时便打坐炼心了。遂并未察觉杨暮客也来到此处。
杨暮客轻笑一声,“我当你们都喜欢在静室中定坐呢。”
“晚辈道号赫敏。今日该是纳炁的日子。自然要来这观星台勾连炁脉。”
“好字号。显耀而聪慧。想来道友定然十分受到家师器重。”
“不敢不敢。”
杨暮客之前并未见过赫敏。也就是说,针对季通的那伙人里头没他。救治走火的修士里也没他。如此证明这位道友心性纯良。
“哪里人啊?”
“启禀上人,晚辈出身鹿朝。”
杨暮客来了兴致,“我可从鹿朝经过。你来自哪个郡,谁人家?”
“非是豪门子弟,我家原是齐威公帐下的兵户。后来齐威公解了兵权,经营港口。我自幼随船漂泊。这才有了遇见恩师的机缘。”
齐威公……一门已经死绝了。就剩齐嫃一根独苗。
这事儿他还不知道吗?杨暮客也不知该不该说,便旁敲侧击地问,“家中可还有联系?”
赫敏摇头,“自从入道起,便了断了尘缘。已经十余年不曾归家,就当他们没我这儿子吧。”
既如此,杨暮客把那些个宽慰之言尽数咽下去。
赫敏面色羞赧地问杨暮客,“前辈可曾晓得如何收徒?”
杨暮客赶忙摇头,“我这云游道士,哪儿晓得收徒的规矩。”
“我头一日心有所感,一段师徒情缘将于这岛上诞生。我去问师尊,师尊不答。他当年也是凭着心中所感找到的我。可这岛上,有根骨的都是别个宗门早就定下。我亦不知这缘分如何开启,前辈可否帮我一帮?”
杨暮客嘿嘿一笑,“这有何难,不就是帮你寻个人。八字和方位给我。”
赫敏摇头,“晚辈不知。”
“不知?明日就启航了,你不知,下一回来是多久?”
“启禀前辈,抵达万泽大州后。宝船需要修整一年,而后再返航,恰好是八年后,此条航路关闭一甲子。”
杨暮客瞪着他,“那还愣着作甚,这就去找啊。”
赫敏面上坨红,“晚辈已经二十多年没下船了。自小就在船上长大,不敢登陆……”
杨暮客一咬牙,一跺脚,拉起赫敏胳膊就飞到了天上。二人化作流光,朝着梦炁氤氲的城市飞去。
才到了路上,赫敏面色苍白,呼吸困难。
杨暮客斜眼看他,“怕个什么?不就是有了人间烟火,有了人道气运。”
“不。前辈。是这陆上土炁太浓,晚辈神魂不适。”
“掐御土诀。”
“是。”
赫敏一手掐诀,摇摇晃晃就要从空中掉下去。
杨暮客抓住他的衣领将其揪起来,提到了云上。
“现在就找,六壬会算吧。六壬没用便用易数,易数没用便用大衍。总归有一个能帮你找着。”
“晚辈掐着御土诀呢。”
“我帮你避土,你赶紧找。等等天亮了,人心浮动,更不好找。”
“好。”
这俩人对话间,常与道人远远在后面坠着。他本意是想逼着赫敏独自下船,收徒这事儿,其实轮不到他们定海宗来寻此岛上有根骨的生民。成了,便求人办事。不成,就当错失机缘。
杨暮客像是提着猫儿一般,把赫敏提在夜空下。还一手掐着御土诀,将土炁尽数排开。排开了土炁灵韵,水韵便开始汇聚。
赫敏便如鱼儿得水一样,自在地掐诀。
“前辈,往北飞。”
杨暮客脚下的云翻滚向前,一路来到了北方的民居所在。
“停!前辈,就在下面。您已经飞过了。”
“那你不早说。”
杨暮客估摸着距离,以望炁术看下去。可看了半天,都看不到有根骨的大气运之人。
俩人落地后,杨暮客帮着赫敏避土聚水,在赫敏脚下汇聚了一条小河。
只见赫敏踏波而行,走到了一家独门小院前头。指着西厢说,“前辈,就是这家。”
“这家没有人有根骨啊。”
赫敏指了指墙,杨暮客掐诀,俩人穿墙而过。里面大床上睡着一个孕妇,盖的厚实,满头大汗。一旁的小床上睡着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