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彻底地消失了。
就好像东宫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时荔本本分分地跟着太子当差,唯一不同的是,太子对她更多了几分信任,不管吩咐什么事情,都不会再避讳她了。
果然,人只有承担共同的秘密时,才最容易成为真正的盟友。
同年十一月,皇帝生了一场大病。
年岁渐长,加上早年南征北战留下的沉疴,这一次病来如山倒,让朝野上下都始料未及。
太医竭力救治,但也只是延缓皇帝的生命。
太子连日待在皇宫,守在皇帝床前。
皇宫中一片让人窒息的肃静。
相比之下,皇帝反而更看得开这件事情,甚至早有感觉。看着太子脸色凝重紧绷,皇帝却说:“朕该交给你的,都交给你了。以后如何做,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太子沉默许久,最后缓缓屈膝跪在皇帝床前。
“父皇也要弃我而去了?就像当年母后那般?”
“你又不是黄毛小儿,不要人时时刻刻陪着。”
皇帝的手,重重落在太子的肩膀上,就仿佛把一切重担都交给他一样,“朕辛劳了一辈子,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那小十……”太子还想再找理由,却听见皇帝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他怎么样,都是你说了算。你把他千刀万剐了,朕也绝无二话。”
太子:……
时荔:……
皇帝这也是吃准了太子宅心仁厚,不可能不善待十皇子,所以一点儿都不担心。
最后太子说无可说,只能默默陪在皇帝身边。
这时候,周围是不需要有其他人的。时荔见机把所有宫人都领了出去,让两父子能够有独处的时间。
养心殿外的天空还是那样湛蓝,和时荔刚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一样。虽然只是几年光阴,但是却又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似的。
抬起头看着天上悠然飞过的白云,时荔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
悲欢离合,不管是帝王家还是寻常百姓,都逃不过这四个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十皇子甩开所有宫人,焦急地跑了过来,一张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
“我要见父皇!”十皇子一直跑到时荔面前,昂头看着她。
本来这时候不该打扰皇帝和太子,但时荔看着面前的小豆丁,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拦着,便小心地对殿内通传道:“陛下、太子殿下,十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
里面传来皇帝的声音,同时也让时荔松了一口气,对十皇子笑着点点头,“十殿下进去吧。”
十皇子得到应允,立刻冲进了养心殿。
时荔也不知道父子三人在殿内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十皇子嚎啕大哭的声音。
后面跟着十皇子走过来的宫人闻声有些着急,但这里是养心殿,他们也不敢贸然闯入,只皱着眉看着时荔。
时荔:……
看她有什么用?她是能做得了谁的主吗?
于是继续抬头望天,假装看不见那些人脸上的表情。
太子在皇帝身边守了一天一夜。
最后在午夜凌晨时,皇帝彻底合上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
满宫的丧钟传遍整个京城,时荔站在夜色中还有些恍惚,似乎是无法相信,曾经那样叱咤风云果断杀伐的皇帝就这样驾崩了。
但时间和寿命是谁都抵不过的敌人,不管是皇帝还是庶民。
国葬期间,举国不得见红不食荤腥。
但太子体恤花甲之上的老叟和总角之下的小儿,特意登基之后下了第一道旨意,就是允许这两批人食荤。
举国上下都知道太子未登基时的贤明,如今这一道旨意更是聚拢了人心。
时荔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皇宫太监总管,成为是徐总管那样手握大权的人。
但她自己怀揣着最大的秘密,就算当了总管,还是如履薄冰,整日兢兢业业。
新帝第二道圣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直接将刚五岁的十皇子封为福王,还给他挑选了全国最好的封地。只是福王年岁太小,所以暂时还是留他待在宫里。
如先帝所料,新帝不可能亏待福王,甚至比先帝对他还多几分爱护。
只是先帝驾崩,福王哭闹了许多日,一直到新帝亲自去哄,才让他慢慢恢复,只是哽咽着抱住新帝的腿,好像一个小型腿部挂件一样。
时荔默默地看着,感觉福王也是一个很会找靠山的,和她很像。
因为国葬守孝,这一年除夕夜只能静悄悄地,没有小孩子喜欢的烟火,新帝只是在除夕这一日带着福王吃了一顿饭,然后带他给先帝、先皇后,甚至是陈贤妃的灵位各自上了一炷香。
稚子无辜,新帝只将福王当做亲弟弟一样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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