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大步闯入后院,玄甲上还带着风尘:“公子,秦帅来信。”
李斯文接过油布裹着的信笺,拿到手刚想抖落上面砂砾,突然就觉不对劲,怎么还有一股子酒香?
猛地扯开绳结,下一瞬,醇厚的葡萄酒香漫开来。
“又一个不听医嘱的!”
李斯文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指节捏得信笺发皱,本就微妙的兴趣也染上层恼火。
秦琼!
跟你念叨过几遍了,你那是重伤,差点要了人命的重伤,戒酒戒辛辣,转头不见就破戒是吧!
当初去翼国公府上,给秦琼确定毒疮愈合情况时,他拍着自己的肩膀保证说绝不沾滴酒,现在看来,全玛德是糊弄人的鬼话!
“好好好,你给小爷等着,等某回了京,第一个就去翼国公府递帖子。”
李斯文咬牙切齿的磨着后槽,指甲在信笺边上戳出几个小洞:
“某要当面告诉贾夫人,‘秦帅不小心在西域破了戒’,至于是色戒还是酒戒...你跟秦家家法说去吧,咱们都在努力的活着!”
王忠嗣在旁听得直乐呵,想伸手拿来信笺先看看,却被李斯文一把拍开,怒视道:
“笑什么?回头给某看好秦琼,要是再旧伤复发,看陛下怎么收拾你这个副总管!”
见李斯文不像是在开玩笑,王忠嗣的笑脸顿时蔫了,光一个段志玄他就管不住,再来一个秦琼?
李斯文嘴上骂的虽狠,打开信笺的动作却是小心又小心,生怕扯坏了影响字迹,遗漏了其他重要信息。
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李斯文敢打包票,这绝对是秦琼喝高了后写的!
‘合作已经谈拢,慕容顺欲划出三万亩戈壁改作牧场,来年便可牧羊,酒坊下月出新一批酒,先送凉州给你尝尝鲜...’
李斯文的眉头刚舒展些,又被后面的话气笑了——
‘几位族老鼓吹‘大唐威胁论’,结果被慕容顺圈禁祠堂,每日雷打不动的祖宗牌位,大骂你我是‘中原来得豺狼’,比和尚撞钟还准时。’
“慕容顺这老狐狸倒是识趣,办事也让人舒坦,没白费他当年在国子监读的几年书。”
李斯文指尖敲了敲‘三万亩’的字眼,琢磨着应该够用,不行再扩大地盘,反正沙洲几地别的都缺,就是不缺荒地。
等确定信件上没有其他重要消息,李斯文想了想,掏出火折子将信笺凑点燃。
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舔舐着纸边,最后随手一抛,灰烬飘散在石榴树下,当做来年草木灰。
看向王忠嗣,吩咐道:“等某启程,你记得把酒厂、毛织坊的图纸,交给三位节度使。”
“顺便帮某捎句话,‘西域的架子已经给你们搭好了,剩下的需慢工出细活,小心为上’。”
两日后,东侧斥候的马蹄声踏碎了凉州的晨雾,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报——黄河以东升起烟尘,是约定好的信号,接任的节度使即将抵达!”
李斯文起了个大早,正蹲在门口啃西瓜,闻言猛地站起来,瓜皮随手扔给等候已久的城里大黄:
“那还等什么,备马,接人!”
作为边关的唯二话事人,王忠嗣自然当仁不让,此时他已经披挂整齐,指挥着兵卒们组成仪仗队,只等李斯文便出发接人。
一出城,眯眼望向东方地平线,烟尘正滚滚而来,隐约可见旌旗招展,军威浩荡:
“看这副阵仗,淮阳王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西域的那帮胡蛮算是有福咯!”
午时的日头正烈,黄河石拱桥被晒得发亮,其上空气隐隐扭曲。
李斯文勒住马缰时,水汽裹着热浪浸湿衣角,却仍未发觉,只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已经过了桥头的仪仗队。
三品紫袍官员一马当先,因为手里折扇遮着阳光,腰间的玉带还晃得人睁不开眼,面容看不真切,只能看出此人身形消瘦,怕不是个病秧子。
只是...这人腰上缠枝纹的玉带,他好像见过,是去年大公主襄城,从皇宫打秋风回来送给萧锐的。
王忠嗣同样眯着眼,嗯...领头这小年轻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果然是离京太久,一代新人换旧人,
“玛德,不对,是来摘监军桃子的萧锐!”
王忠嗣顿时反应过来,右手已经按住刀柄,只待监军一声令下,便给这人来个下马威。
“来得倒挺快。”
等双方人马即将碰头,李斯文整了整粗布短衣,翻身下马,先行迎了上去。
萧锐与他关系不错,倒也无需这般郑重,唯有那李道明是何态度,李斯文拿不清。
单看名字就知道,这人与李道彦乃是血脉近亲,万一恨屋及乌,故意摆烂,那将直接影响到大唐对西域战略的成败。
过了桥头,只见萧锐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