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段志玄听到远方传来友军的呼喊声,抬头望见骑马而来,朝这边咧嘴大笑,露出标志性的八颗大牙,眼底却没丝毫笑意的秦琼时...
顿时只觉得亡魂皆冒,股下发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为何陛下会派来秦琼坐镇中军,自然是他能管束段志玄这个莽夫。
可秦琼与程咬金作为李二陛下秦王府时期的爱将,每逢战事必有他俩冲锋陷阵。
按理说,与段志玄关系应该并不亲近。
可比起李绩善用的两面三刃刀,程咬金的马槊,秦琼的金装锏就显得那么和蔼可亲。
每当段志玄犯错,那棱角分明的金装锏,便是长孙皇后手里最趁手的神兵。
而神兵交予旁人之手,那身为主人的秦琼,肯定侍立在侧。
有时皇后打累了,便是秦琼代为上场的时候,而每次换人,秦琼都会露出这种‘阴森’微笑。
“监军,不行咱...咱先撤吧!”
段志玄突然出手,死死攥着李斯文的手腕,指节泛白,声音都带了明显颤音。
他一看见,秦琼手里拿着的那对金装锏,就想起多年前,被这玩意儿抽得半个月没法骑马的滋味,大臀隐隐作痛。
当然,这次战事因为有晚辈作为约束,他不敢太过冒险,所以秦琼的‘杀气’肯定不是冲他来的。
而这样一来,秦琼那道‘虎彪’,就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撤退?”
李斯文猝不及防,被段志玄拽得一个趔趄,狐疑的看了他几眼。
“好端端的撤退干嘛,某也没看见别的敌军呐?”
话音未落,就见段志玄拼命朝他挤眼睛,下巴朝秦琼方向点了又点,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小兔崽子!”
秦琼的吼声突然穿透晨雾,黄骠马喷着响鼻停下。
但因为翻身下马时动作太急,牵动背后旧伤,疼得龇牙咧嘴,可脸上的笑却因为疼痛而越发‘和善’。
“某听说,你指使段志玄炸了吐蕃的粮仓,离间吐谷浑两国关系,逼的吐蕃大军主动攻城?”
“短短两天搞出这么多事情,小子你玩的挺花呀!”
见势不妙,段志玄心思急转,眼神示意李斯文稍安勿躁,看他表演。
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脑袋埋得快贴到地上:
“秦帅!这都是末将的主意!与监军大人无关!”
说着,他抬头偷了眼秦琼的手,见那对金装锏还没举起来,心里一松,又赶紧补充道:
“主要是那些蛮子屡次犯边,杀了咱们好多百姓,末将一时气不过,又恰逢监军带来旱天雷这般神兵利器,这才...”
李斯文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斜了段志玄一眼,这就是你嘴里的表演,把过错全拢到自己身上?
知不知道,老子已经把前因后果全写在密信上,好好和秦伯伯炫耀了一把。
结果你玩这出,怕不是觉得他死的不够痛快!
刚要说话,却被秦琼一眼瞪了回去:“去去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哪凉快哪待着去!”
言罢,秦琼上前踹了段志玄一脚,喝道:
“给某起来!当年让你跟着懋功学稳重,你倒好,越学越像知节那个混账!”
听秦琼没了火气,段志玄这才敢抬头。
但见秦琼的目光又落在李斯文身上,赶紧上前试图打个圆场:
“秦帅,监军也是为了弟兄们报仇...再说那些吐蕃人死了就死了呗。”
“某问你了吗?”
秦琼虎眸一瞪,金装锏在手里转了个圈,直接吓得段志玄大气不敢喘一声。
他可太清楚这动作是什么意思了——当年在秦王府时,但凡秦琼这么转锏,准有人要挨揍,九成九是他!
秦琼又转了两圈锏,见这俩晚辈低眉顺目,一副乖巧等死的模样,突然就没了吓人的兴致。
卯足力气拍了拍段志玄的大臂:“这次凉州守城有功,某便饶了你这次,再有下次,某非打烂你的屁股!”
说完,秦琼双锏并作一手,空出的手一把薅住李斯文衣领,两只金装锏拖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这架势...段志玄当场后退两步,根本不敢上前,生怕自己成了李斯文嘴里的替死鬼。
监军大人,你就放心去吧,兄弟会牢记你的牺牲的!
当骄阳刺破云层,将戈壁大漠中的一片血污照得发亮,战场已经彻底打扫干净。
成功会师的双方唐军此时也再没了战前紧张,各个喜笑颜开,相互吹牛侃山。
他们戎马一生,早就做好了命丧沙场的准备。
但此次大获全胜,歼灭数万敌军,不仅成功发泄了以往积攒下的憋屈,还顺带着捞了大把军功,实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中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