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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不再看她,大步走出了永和宫。
朱祁镇站在永和宫外的连廊下,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寒意直灌肺腑,让他纷乱而沉重的心绪稍稍平复。
但这点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西北方向那片略显僻静的宫苑——西六宫。那里,囚禁着这场风暴的源头之一,朱祁钰的生母,吴太妃。
该来的,终究要来。
他没有再犹豫,对身后的侯宝沉声道:“去西六宫。”
通往吴太妃居所的路,显得格外漫长而寂静。
宫道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露出冰冷的青石板。
沿途值守的太监宫女远远看到皇帝,无不屏息背过身去,大气不敢出。
西六宫一处僻静的院落前,宫门紧闭。
侯宝抢前一步,低声道:“皇爷,到了。”
朱祁镇脚步微顿,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朱漆宫门,随即大步上前。
侯宝立刻示意门口侍立、脸色煞白的太监将门打开。
门内并非正殿,而是一间光线略显昏暗的暖阁。
与外间的寒冷不同,这里同样烧着炭火,却因门窗紧闭,空气有些发闷,还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暖阁中央,一个身着褪色旧宫装的老妇人,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头发花白,只用一根简单的银簪草草挽着,几缕散乱的白发垂在布满细密皱纹的额前。
正是朱祁钰的生母,吴太妃。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那张曾经雍容华贵的脸,此刻只剩下枯槁。
她的眼睛红肿,布满了血丝,直勾勾地看着门口逆光而立的朱祁镇,浑浊的泪水瞬间再次汹涌而出。
“皇上……”一声嘶哑得不成调子的哭喊从她喉咙里发出,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两步,姿态卑微至极,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皇上开恩啊,求皇上开恩啊,”她涕泗横流,“钰儿……钰儿他是糊涂,他是被那些奸佞小人蒙蔽了心智,他是您的弟弟啊皇上,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弟弟。求皇上……求皇上看在先帝的份上,看在……看在老身这张老脸的份上……饶了他一条贱命吧,别把他圈进南宫……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啊皇上,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语无伦次,一遍遍地重复着“弟弟”、“饶命”、“南宫不是人待的地方”,额头因为连续的磕碰,早已一片青紫破皮。
朱祁镇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让暖阁内显得更加晦暗。
他冷冷地俯视着脚下这个形容枯槁、哭嚎哀求的老妇人,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厌恶。
“弟弟?”他终于开口“太妃娘娘,你口中的‘弟弟’,勾结外臣,收买禁军,在朕‘重伤垂危’之际,悍然逼宫,图谋篡逆!那时,他可曾想过朕是他的‘兄长’?可曾想过打断骨头连着筋?”
吴氏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道:“不……不是的皇上……钰儿他……他是被逼的……他是……”
“被逼的?”朱祁镇向前逼近一步,“好一个‘被逼’!那朕倒要问问太妃娘娘你!”
他猛地从袖中抽出一卷薄薄的纸卷,手腕一抖,那纸卷“哗啦”狠狠地摔在吴太妃面前的冰冷地砖上!
“这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你身边的贴身宫女清云是如何将朕每日的行踪、召见大臣的详情,通过宫墙夹道递出去的,又是如何传递到你那‘被逼无奈’的儿子手中的,这难道也是‘被逼’?!”
那确凿的证据,如同一把匕首,彻底捅破了她所有的谎言和侥幸。
吴氏看着那张纸卷,缓缓抬起头,望向朱祁镇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痛心,只有帝王的冷酷无情。
完了。
朱祁镇看着她彻底崩溃的神情,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缓缓俯下身,凑近那张写满绝望和死气的脸,声音压低:“你儿子谋逆的证据,铁证如山。你身为太妃,不安守本分,反而私通宫禁,传递消息,助纣为虐,依照祖宗家法,朕便是将你母子二人一同赐死,挫骨扬灰,也无人敢置喙半句!”
就在这时,吴太妃似乎想起了什么,枯瘦如柴的手猛地伸向自己的胸前衣襟内侧!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响在暖阁内格外清晰。
她从贴身的亵衣夹层里,哆嗦着掏出了一样东西——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层层包裹、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小布包。
她双手捧着这个小布包,手臂抖得不成样子。
“皇……皇上……饶命……饶了钰儿……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遗诏……先太皇太后……张娘娘的……遗诏在此!”
说着,双手将明黄色的小布包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