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未说完,却引得席间众人心照不宣地露出贪婪笑容。
“是啊!”江书画嗤之以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可叹总有那么些鼠目寸光的蠢货,竟在此时将盐碱地脱手,只贪图眼前那点蝇头小利!”
他话音未落,秦是非骤然抬眼,目光如电般射向江书画,声音陡然拔高:“你说什么?!今日有人卖盐碱地?!”
江书画被秦是非凌厉的目光刺得一缩,随即满不在乎地笑道:“二爷多虑了!不是跟您说了嘛,没人会把地契卖给县衙!都是些私下交易,小商小贩们倒手赚点差价罢了。”
然而,余国文却瞬间明白了秦是非的担忧,脸色“唰”地一下变了,急声追问:“你可知今日成交了多少亩?”
江书画想了想,随口道:“据传得有三千多亩吧。”
“三千多亩?!”秦是非脸色剧变,霍然起身!掌中铁胆发出“啪”一声刺耳的摩擦,骤然停滞:“你确定?!”
他的声音如同寒冰,瞬间冻结了花厅内所有的喧嚣。
丝竹骤停,舞姬惊惶退下,杯盘碰撞声戛然而止。
余国文也猛地站起,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他死死盯住前来报信的手下,声音带着一种不祥的惊悸:“这成交量……可靠吗?!”
那手下被厅内骤变的气氛和两位大佬凌厉的目光吓得腿软,茫然又惶恐地点头:“是……是的,小的多方打探,确是如此。”
江书画也懵了,看着秦是非和余国文如临大敌的神情,不解道:“确……确实是这么多啊,这……这有何不妥?”
“蠢——货——!”
秦是非猛地一掌狠狠拍在厚重的紫檀木桌上!
杯盘碗盏“哐当”乱跳,汤汁四溅!
他眼中怒火喷薄,如同被触怒的雄狮。
余国文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变了调,急吼吼地对着江书画,更是对着满厅惊疑不定的众人吼道:“有何不妥?!我们漕帮握有五千余亩!前番被秦昊买去了三千多亩!外面散落在其他商户手中的,满打满算不过一千多亩!何来三千多亩地成交?!这凭空多出的两千亩,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这……这……”江书画如遭雷击,彻底愣在当场。
余国文又道:“更何况,现在既然你我都想着买地,谁会在这时候卖地?”
这番话说完,厅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简单的问题惊得目瞪口呆!
方才的喜庆荡然无存,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背爬升。
余国文冷汗涔涔而下,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秦昊买去的是三千多亩……今日私下成交的又是三千多亩……那多出来的两千亩……会不会是……”
他不敢再说下去,但那个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蛇,瞬间噬咬着每个人的心脏。
如果这多出来的地,是秦昊用之前低价购入的地契,伪装成“其他商户”,在六两的高价抛售出去的?!
亦或者干脆这些地都是秦昊出手卖掉的……
“嗡——!”
厅内瞬间炸开了锅!惊疑、恐惧、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沸腾的油锅!
“这……这怎么可能?!”
“他既然地价买去了,为何又要卖出去?”
“你这不是废话嘛,有银子谁不知道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不是为了征地建设永安新区吗?没道理还要将拿到手的土地再卖出去啊!”
“难道先前是他故意做局?!”
“完了!若真是如此,我们拿着这么多地岂不是全无用处……”
“肃——静——!”
秦是非一声雷霆般的暴喝,压下了所有嘈杂。
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起身,背负双手在席前焦躁地来回踱步,掌中那对铁胆被他捏得死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花厅里清晰可闻。
余国文强自镇定,试图寻找一丝侥幸,声音干涩地低声道:“二爷,或许……或许只是巧合?这成交量可能是多次转手、重复计算的结果……”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脸上血色尽褪。
哪来那么多巧合?
厅内气氛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有秦是非沉重的脚步声和铁胆刺耳的摩擦声在厅中回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一刻,一名负责粮市的掌柜,神色慌张面色惨白地从外面冲了进来,顾不上行礼,刚进门就大喊:“不好了二爷!大……大事不好了!”
他冲进厅中,才发觉气氛诡异得可怕,看着面沉似水、眼神欲杀人的秦是非和一众面无人色的头领,吓得腿一软,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瑟瑟发抖。
秦是非猛地停下脚步,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剜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