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海……活了。”龙妍儿喃喃道，手中紧握一枚青玉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却始终无法定下方向。她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不是自然形成的死域……是人为祭炼出来的‘阴渊阵’！”
“阴渊阵？”王道玄猛地抬头，广府口音陡然拔高，“你说这整片海域，被人用邪术炼成了养尸窟？！”
“不止是养尸。”岳岚蹲在甲板边缘，指尖轻触一具刚从水中捞起的尸体手腕，皮肤干瘪如枯树皮，脉门处竟无一丝血色波动。“他们的精血、魂魄、连同三魂七魄都被抽走，只剩一副空壳……这种手段，我在《九幽录》里见过记载??‘摄生蛊噬心术’，南疆古巫才有的禁忌之法。”
“可这里是南海！”沙外飞声音发颤，“离南疆千里之遥，谁能把这种邪术布到海上？”
没人回答。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海底。
就在这时，吕八忽然浑身一震，耳朵剧烈抖动，像是听见了什么常人无法感知的声音。他猛然转身，指向右后方浓雾：“水下……有东西在爬！不是游，是……爬！像蛇缠柱，又像……蜈蚣过岩！”
话音未落，整艘船猛地一震！
轰隆??！
一声巨响自船底炸开，仿佛有千钧铁锤狠狠砸在龙骨之上。众人站立不稳，纷纷跌倒。紧接着，数条粗如水桶的巨大触手破水而出，通体覆盖着灰黑色鳞片，表面布满瘤状突起，每一道缝隙中都渗出墨绿色脓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又是它！”冼阿水怒吼，手中《妈祖宝诰》翻至最后一页，双手结印，口中疾诵：“天妃临海，万邪退避！敕令??镇！”
金光一闪，一道虚影自他头顶升起，隐约可见一尊慈眉善目的女神像，手持明珠，脚踏浪花。那光芒洒向四周，触手顿时发出凄厉嘶吼，迅速缩回水中。
可仅仅片刻，更多的阴影自深海浮现。
这一次，不再是单一怪物。而是……一群。
它们从沉船残骸间缓缓爬出，形态各异：有的似章鱼，却生有九眼；有的如巨龟，背甲裂开，伸出数十条血肉触须；更有一只形如鲸鱼骨架，内脏全无，唯有森森白骨间游走着幽蓝色火焰，口中不断吐出扭曲的人脸幻影。
“这是……死而不僵的海兽，被炼成了傀儡尸妖！”司徒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有人以秘法操控亡灵，将整片沉船坟场变成了活的杀阵！”
“目标是我们。”李衍冷冷道，“这些尸妖刚才没攻击镇海号，是在等命令。现在动手，说明……敌人已经确认我们的位置。”
“谁？”太子萧景恒从舱内走出，面色阴沉，“萧景恒的人？还是南洋邪道？”
“都不是。”李衍摇头，“能布下阴渊阵，操控千百具海尸，还需精通蛊毒、符咒、御灵三术……天下间，只有一个地方能做到??东瀛鬼岛。”
空气骤然凝固。
“鬼岛？”雷万钧握紧拳头，“那个传说中供奉百鬼、以人为祭的东瀛禁地？”
“正是。”李衍目光如刀，“而眼前这群人??”他指向远处礁石上的海魔众，“他们手中的御币、身上的符纹、甚至那鲛人鳞与潮生丸之间的沟通方式……全是鬼岛神官才有的秘传。”
“也就是说……”龙妍儿咬牙，“我们不是来寻宝，是闯进了别人的祭坛？”
“不错。”李衍缓缓抬起断尘刀，刀尖直指远方，“他们正在举行一场献祭仪式，而我们要找的‘定海夜明’，就是这场仪式的核心祭品。否则，不会引来这么多尸妖护持。”
正说着，忽见那鲛人鳞双手合十，口中发出一阵诡异的吟唱。其声尖锐如针，刺入耳膜。随即，整片海域开始震动。
沉船之间，浮现出一道道幽绿色光带，宛如血管般连接每一具残骸。那些早已腐朽的船体竟缓缓移动，彼此拼接，形成一座巨大的水上祭台！中央处，一口青铜古鼎缓缓升起，鼎中盛满黑血，血面漂浮着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晶莹的珠子??其光幽蓝，却隐隐透出紫芒，照得方圆十里海水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那就是……定海夜明？”王道玄呼吸急促，“传说中可平息海啸、安定龙脉的上古至宝？”
“也是鬼岛开启‘百鬼夜行’的钥匙。”李衍沉声道，“他们要用这颗珠子唤醒海底沉睡的‘海渊鬼王’。”
“不行！”冼阿水厉喝，“一旦鬼王苏醒，南海将成死域，万里海域生灵涂炭！必须毁掉祭台！”
“可怎么过去？”岳岚苦笑，“你看那些尸妖，已经围成三圈，别说靠近，连靠近的船都会被撕碎。”
众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