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心中其实已想定,要将玉钏配给秦勇,这简直是拿黄金兑烂铜,匪夷所思,不由得人不怀疑。”
宝钗听了贾琮这番言语,心中也有所醒悟,觉得事情确有些不寻常。
说道:“琮兄弟说的很有道理,原只想到姨妈拿玉钏笼络人心,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贾琮说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但有反常,必有根源。
我现在虽看不出究竟,但二太太和秦显夫妇,或者和这个秦勇之间,不会是家宅笼络这么简单。
必定有旁人不知的瓜葛,否则不会如此许以重利。”
……
宝钗听得心中吃惊,仔细思量贾琮话语,隐约觉得他的猜测必定没错。
自己虽也算敏慧之人,毕竟只是阖于内宅,见识思虑有限,没有琮兄弟在外头经世,思虑更加周全细密。
一旁金钏听了贾琮之言,越发忐忑不安,没想到妹妹的事情,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棘手。
她心中惊惧不定,忍不住跪倒在地,说道:“三爷,我的性命是你救的,如今妹妹也沾惹上祸事。
我妹子平日话语虽不多,骨子里却是烈性子,要是被逼的急了,必定会去走绝路。
求三爷开恩也救救玉钏,我们姐妹一辈子不忘三爷仁义,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三爷。”
贾琮见她梨花带雨般,俏脸上既有激愤之情,更多的是彷徨无助,心中微微一软。
一把将她扶起,说道:“我是两府家主,家中有不平之事,我既已经知道,就不会坐视不理。
我和玉钏说过几回话,也是个周正的丫头,她自己不愿意,我就不会让旁人强迫她。
我自有法子处置此事,你们暂且不要声张,自己心里有数便是。”
宝钗问道:“不知琮兄弟有什么好法子?”
贾琮说道:“如今大房和二房尚未分家,二房丫鬟身契都在公中存放,论理公中可以调配辖制。
但玉钏从小就是二太太贴身丫鬟,身份和旁的丫鬟不同。
里面又有老爷的脸面,上头还坐着老太太,里头外头多少人看着,不好直愣愣去插手,以免惹出不必要风波。
其实最便宜的法子,便是我找老爷说话,只要他不允玉钏的亲事,这事就绝对成不了。
只是这样做虽然痛快,但二太太知道我插手此事,她拿我是没有法子。
可就迁怒到玉钏身上,以后她在二房只怕要受罪,即便可以另想法子,那也是多费周折。
所以只能在秦勇身上下功夫,如果他是个善人,倒真的无处下手,可他是个奸劣之辈,事情就简单许多……”
……
宝钗和金钏见贾琮胸有成竹,也都各自放下心来,又眼看着即将日落,宝钗便告辞离去。
等到宝钗走后,贾琮依旧思绪不停,方才有些话语,他并没有和宝钗说透。
以王夫人的性子,她对秦显夫妇,还有名声狼藉的家生奴秦勇,似乎有些过于偏向,这让他心中暗生警惕。
其实解救玉钏之事,对贾琮来说并不太难,但此事背后的不明之处,他却不想掉以轻心。
最近王夫人生出不少事情,不管是她蓄意收纳甄家藏银,还是意图沾惹鑫春号生意。
王夫人善于算计,觊觎财货,阴私贪婪,可见一般,虽不算太过聪明。
但她这不安分的做派,在大宅门里却是极危险的,一旦稍有不慎,很容易给家门带来灾祸。
况且此事牵扯到秦显一家,这家人都不是善茬,从根子上和王善宝家的,都是一路的货色。
只怕暗自对自己也多有嫌隙,贾琮身为两府家主,府邸内外,事事牵连,不得不防。
他思虑片刻之后,便出了东府内院,入外院一处偏厅,又让人去叫江流过来说话。
没过一会,江流入偏厅问道:“三爷,有什么事情吩咐?”
贾琮将王夫人异常之举,都和江流剖析分说一遍,以及自己心中疑虑。
说道:“这几日我安排其他人驾车,你帮我盯着秦勇的动静,还有他往日有哪些作为。
如果他日常言语举止,有什么违逆之举,立刻就来回我。
还要留意秦勇和二太太有无关联,秦显两口子日常出入,有无什么异常……”
…………
荣国府,凤姐院。
正屋东窗下,摆着一张长条案几,上头放了几摞账本,还有笔墨纸砚。
五儿和平儿并肩坐在案前,正在核对账上银数,窗棂外天光照入,梅姿兰韵,并蒂双花,各自灿灿夺目。
王熙凤坐在罗汉榻上,手里端着茶盏,一副若有所思神情。
平儿笑道:“奶奶还在寻思什么,方才你回来不是说过,荣庆堂上你把话说死,老太太也没有二话。
宝玉成亲便搬出西府,这事已是板上钉钉,明年奶奶就可以耳根清净了。”
王熙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