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薰有些犹豫:“西凉侯麾下猛将如云……”
“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朱常洛摆了摆手,“西凉侯不是昔年宁国公,如今辽东辽西二镇也不是当年。再说了,麻家子弟和辽东辽西悍将,多随大军出征。他们是为自己将来在东瀛的前程而战,你无非是调度得宜罢了。”
萧如薰听他提到当年在辽东如同土皇帝一般的李成梁,不敢再多言。
“臣明白了,臣竭力而为。”
“你只是先去,把事情理顺。”朱常洛又叹道,“盼西凉侯能熬过这一关。当年朕刚刚即位,所封勋臣之中如今走的走,老的老。你多年兢兢业业,也是时候在沙场用武了。鼎定东瀛之后,有此大功,你也该进封国公了。”
“陛下,臣……”
“不必惶恐。”
朱常洛看着他,萧如薰这人就是因为书读得多,反倒会比其他文臣多更多顾忌。
带着笑容,朱常洛勉励道:“大明国力蒸蒸日上,有勇有谋之将卒正是立功之时。历朝勋臣,朕如今已经有处置方略。如今朕之所为,无异于再度开国,不会多出来太多勋臣。郡王朕都封了,你仍在壮年,怕什么?把统帅大军的本事再磨炼一番,后军诸将望眼欲穿,待你从东北回来,还要带着他们继续建功立业!”
萧如薰的心怦怦跳着,恭敬领命:“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臣不敢贪功而为,只知报效皇恩。”
“去吧。你两度出任后军,注定还有第三回。厚积薄发,让后军诸将都耐心些。”
萧如薰心中一凛:“臣领旨。”
他这样的勋臣、边帅,这么多年得压着蠢蠢欲动的西北边将,哪里是一件容易事?
尤其是改制之后,西北边将更多的利益都来源于边贸。
这些事,皇帝很清楚,他也很清楚。
大明的军队仍然没有到达皇帝和枢密院要求的程度,这是一个没有更多办法的过程。
而如今朝廷的处理办法已经很清晰:观念仍旧老的,那么将来就都往外面打出去。希望受到枢密院军纪和军队管理约束更少,只有在外藩才有可能。
大明需要的是在新设的军政专委训导之下更纯粹的兵卒和武将,不希望家丁、私兵和吃兵饷军屯之利的那些旧习仍旧保留着。
他萧如薰在后军都督府这么多年,对底下的情况很清楚。
朝廷此前的重心在东北,在东面和南面,对西北的要求只有一个稳字。
萧如薰很稳,所以他需要领会皇帝的意思。
他不仅要把后军都督府的事交接好,还要去处理麻贵和麻家离开之后的左军都督府体系。
其实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辽东、辽西二镇及左军都督府其他各省营兵能不能成为军政专委起作用、军纪严明的新军队,才是决定他能不能更进一步的根本。
如果做不到,他仍旧会统帅后军大军,但将来他就要像黔国公一家一样,到那西域某个地方做外藩臣子。
而做得到的话……枢密院早有方略,河套的鄂尔多斯和土默特两部是一定要回来的。西北的实际防线最终必须推到阴山一线,直至天山。
那里最好也有一个永镇西北的国公。
朱常洛安排好了这些事,先去了毓德宫。
这是西六宫之一,一开始叫长乐宫,嘉靖十四年被改为毓德宫。它位于翊坤宫南面,是离养心殿最近的一宫。
现在王微已经从养心殿搬到了这里,因为她已经有孕在身。
毓德宫与其余诸宫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年轻。
如今,毓德宫里基本都是当初通辽会盟之后各外藩进献来的人。
朱常洛除了登基后选了一次秀女,这么多年并未再重新来一次。但是从北征功成之后,各部都进献了人。
那之后进献来的,自然更年轻。
王微还没有诞下皇子或皇女,她的位份仍旧是嫔。但皇帝将她安置在这么近的地方,宫里没有一个是正妃,其他嫔要么是像哲哲这样的外藩贵女,要么就只是位份更低的,这显然是皇帝对她的另眼相看。
朱常洛看了看大肚子的王微,随后就听她说:“陛下交办的事,臣妾才刚刚开了个头。这几个月来,臣妾又一直在想……”
“这事不急于一时,你先安心养胎便是。”
王微摇了摇头:“蒙陛下恩典,允臣妾真能做一些事,臣妾如何能全然不管?这些事,臣妾和皇后娘娘、荣妃姐姐和淑妃姐姐都聊过。陛下荣宠臣妾,臣妾总得做出点成效来。只是如今有一桩难事……”
“你说。”
王微看了看她,抿嘴笑道:“陛下恩典,让宫中女官、宫女做足五年便可赐还嫁人。这个嘛,一是因为各藩进献颇多,人手够用,二是陛下不愿耽搁她们一辈子,除非是自愿留在宫中听用的。只是这样一来,臣妾在宫里可找不到那么多合适人手。这些外藩宫女,礼数好说。有皇后娘娘和荣妃淑妃等娘娘,臣妾要编排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