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对方的阐述,他狐疑道:“吴军真的军心涣散,不能久持?”
“仆绝非虚言!”蔡林重重点头,“现如今军中诸将,意见相左,诸葛恪不听忠言,一意孤行,以致将帅不合,人心浮躁,只要将军领兵前去,吴兵定然没有一战之力啊!”
“嗯....”夏侯肇稍作沉思。
其实几日前他这里探得情报,说吴军忽然休整三日,而后又开始攻城,却被被西塞守军再一次挡下了。
没猜错的话,许是韩扁用了某些小小的手段,而蔡林提供的情报,则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吴军现在确实士气低落,这是夏侯肇和麾下诸将共同得出的结论。
只不过,夏侯肇向来对吴人投诚的真实性表示高度怀疑。
远的不提,就说王凌任扬州刺史时期就曾被忽悠得团团转,差点死了。
而自己的父亲曹休也是被周鲂那厮坑得晚节不保!
他现在都有点应激反应了,看到吴国降将就想直接推出去斩了。
不过身为援军统帅,他自知不该意气用事,一切当以战事为先。
不多时,夏侯肇目光冷峻地看着蔡林:“我如何信你?”
蔡林一愣,老实说他投魏就是一拍脑门的事,单纯就是觉得跟着诸葛恪这样的人,前途一片昏暗!
他想了想,道:“诸葛恪喜怒无常,赏罚不公,仆只是劝了几句,就被他杖刑。长史熊行一开始负责与韩扁传信,却因韩扁反复,让诸葛恪脸上无光,熊行就被迫成了替罪羊,被斩于军中。”
“这样的人如何与之共事?”
说着,他伸手揉了揉后腰:“仆这里现在还疼嘞!”
“罢了,先带下去。”夏侯肇仍是拿不定主意。
表演谁都会,当年周鲂都被逼得割发了,那不是更惨,结果怎样?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父亲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若是自己兵力占优也就罢了,可如今,麾下算上武昌的守军也才不到三万人,更是要求稳才是。
夏侯肇来回踱步,耳边忽然传来杜预的声音。
“将军可是担心有诈?”
夏侯肇也不掩饰自己的担忧,点了点头:“陛下将仅有的机动部队尽数交付我,实不敢怠慢。蜀地战事正酣,我这里要是出了任何差错,我有何颜面去见陛下?”
“下官以为,将军不必纠结。”杜预宽慰道。
“何意?”夏侯肇坐了下来,点了点席下的蒲团。
杜预坐下后,说道:“韩将军坚守两月,已消磨掉了吴军的锐气......”
“就算蔡林不来,以我们目前的战局来看,也是到了出击的时候。而今将军举棋不定,不过是是心病。”
杜预一语中的,让夏侯肇心头一动。
虽说被一小辈戳中痛处稍感不悦,但还是微微颔首,让杜预继续说。
“下官以为,当务之急应速速发兵动东进,同时要尽可能让守军收到援军到来的消息,以鼓舞人心。否则守军士气一旦溃散,纵是韩扁再有报国之心,也是回天乏术。”
“而且下官方才所说的时机,并非空谈。”杜预小小卖了一个关子,指着窗外。
顺着指尖看去,夏侯肇瞬间了然,目光盯着远处的晨雾,缓缓道:“不知这样的天气会持续多久。”
“据当地官员历年统计的数据,结合我的观测,我估计要持续四五日。”
“杜刺史还懂天象?”夏侯肇惊讶。
杜预谦虚道:“略懂。”
夏侯肇笑了起来:“怪不得陛下对你这般器重,不到三十岁就让你做了一州刺史,当真博学多才。”
“不敢当。”杜预没因这番夸赞变得飘飘然,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将军,下官还有进军之策。”
“哦?”夏侯肇眼前一亮,“说来听听。”
..................
翌日,雾气蒙蒙。
夏侯肇遣殄虏护军王金虎为先锋主将,校尉吴奋为副将,领军四千率先开拔,自己则领大军与杜预在后。
巳时三刻,日光渐渐驱散浓雾,视野开始变得清晰。
忽然,前方奔来一骑,骑士下马,着急禀道:“禀将军,前方五里发现吴军,正在整军披甲,分发兵刃!”
王金虎神色一肃。
虽说有大雾作掩护,能够一定程度上隐藏踪迹,但只要人数多,迟早还是会暴露。
不过看样子吴军显然也准备不足,否则不会现在才开始整军。
要知道军队在行军路上,很多时候是不会穿戴整齐的,兵刃、铠甲会放在辎重车上,迎敌时则马上装备。
这么做可以极大节省士兵体力,提高行军速度,不过也正因为此,行进中的军队十分惧怕伏击和骑兵。
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