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所有这些版本,要么被称为“金台石的诅咒”,要么被称为“叶赫那拉的诅咒”。
对于这些传说的真实性,杨振当然是严重怀疑的。
因为叶赫部被灭亡以后,主要首领尽皆被杀,而其余部,则被分散编入了当时的后金八旗之中。
就算金台石或者布扬古临死之前真有这样的诅咒,以老奴奴儿哈赤对待敌人的残酷嗜杀本性,也绝对流传不下来。
因此,现在流传下来的所谓“叶赫那拉的诅咒”,大概率是两百多年后民间对“叶赫那拉杏贞”也即慈禧太后出身的一种“编排”和“戏说”。
当然了,杨振内心虽然严重怀疑“金台石的诅咒”存在的真实性,但是他对叶赫部与建州女真之间绵延数代的历史仇怨却是毫不怀疑的。
因为若非如此的话,不管是叶赫那拉的诅咒,还是金台石的诅咒,就根本不会有广为流传的基础。
现如今,距离叶赫部被灭族,不过二十来年而已,甚至许多当事人都还活着。
包括这个金台石的长孙叶赫那拉南褚,以其现在的年龄来看,当时应该已有十六七岁了。
也就是说,其祖父金台石宁死不降,其堂叔父叶赫西城贝勒布扬古在得到投降不杀的保证后率部出降却仍被残忍杀死的往事,想必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边了吧!
想到这些,杨振心中有点明白了这个叶赫那拉南褚因何会以满洲正黄旗三等梅勒章京的身份选择投降了。
当然了,他不投降的话当场就会被杀,这一点想必也是其中因素之一。
但是,其叶赫那拉氏的出身,尤其是叶赫末代贝勒金台石的嫡长孙身份,却让其投降具有很多不同的意义。
一念及此,杨振看着叶赫那拉南褚,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你已决心归降于我,那么今后在我军中,就不要再自称奴才了。你不是我的奴才,也不是任何人的奴才,我这里不兴主子奴才这一套。”
“奴才,不,卑职知道了。”
“你是叶赫贝勒金台石的嫡长孙,那么汝父德尔格勒而今何在?”
“回禀都督,叶赫城被毁之后,卑职父亲被俘,被带到建州看管,因卑职祖父身亡、叶赫被毁之故,家父郁郁而死,卑职在清国三等梅勒章京的世职,即承袭自家父。”
听到德尔格勒已死,杨振心底倒是松了一口气。
叶赫那拉南褚因其身份特殊,在杨振看来,算是一个奇货可居之人。
但是如果德尔格勒还在,那南褚的地位就要逊色很多了。
“叶赫贝勒的其他子孙,还有叶赫部的遗民,如今在满洲八旗里面还有多少?”
“卑职叔父布尔杭古、布尔汉、尼雅汉,各有牛录,此外卑职弟弟索尔和领有四个牛录。旁系兄弟中尚有苏克萨哈在多尔衮面前深得信任。若算上其他旁系,原属叶赫部的遗民在满洲八旗之中,共有十一个牛录人口。”
只有十一个牛录人口,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千三百户,与叶赫鼎盛时期相比,确实是差太远了。
叶赫鼎盛时期,单凭其自身就能动员过万兵马,几乎可以与建州女真分庭抗礼。
“这其中,还能听你号令的,又有多少?”
“这个,或许只有卑职自己和弟弟索尔和所领牛录了。”
当杨振谈到哪一些人马还能听从其号令的时候,南褚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爱新觉罗家最擅长分化拉拢其他部族,想当年若非苏克萨哈之父苏纳背叛叶赫,充当内应,叶赫东西二部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不敢欺骗都督,现今卑职虽然顶着一个承袭来的梅勒章京世职,但是却被分派打理察哈尔余部的事务,所以出身叶赫的各个牛录,实际上是一盘散沙。”
说到这里,南褚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神色阴郁,低头不语,而杨振只是静静看着他,心中琢磨着自己的计划。
不过,很快,南褚抬头看向杨振的目光就再次明亮了起来:
“但是都督北伐,却是一次机会,如果都督能够给出剪除建州,恢复叶赫的承诺,那么兵临盛京之时,卑职有信心将叶赫出身的各个牛录召集到一起共谋大事!”
“剪除建州,恢复叶赫?!”
南褚的这番话说完,不只杨振惊讶,就连祖克勇、杨珅等陪同在场的几个人,也都讶然出声。
“没错!若得如此,卑职愿意鞍前马后,誓死效忠都督麾下!”
一直保持躬身站立姿态的叶赫那拉南褚说完这个话,突然在杨振面前跪下,目光炯炯的盯着杨振。
而他的话,同时也像一声炮响,在杨振脑海里炸开。
以往杨振只是想着分化瓦解清虏八旗与八旗汉军的关系,一直想着如何策反八旗汉军将领。
再后来,有了八旗蒙古牛录的投诚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