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罗汉望着自己托举的洞天世界，曾经被他视为功德象征的佛国，此刻正如琉璃般寸寸崩裂……
朝贡自己的眷属们在火海中哀嚎，高耸入云的寺塔在雷光中倾颓。
而妙音罗汉只是如同一个看客静静凝视着这一切。
“原来……这就是因果。”
妙音罗汉焦黑的唇瓣微微开合，吐出的不再是佛咒，而是带着几分超脱的叹息。
原本狰狞的表情渐渐柔和。
眉目间生出几分道家真人般的冲淡平和，声音不再有往日的庄严宝相，反而透着仙家特有的清越。
即便只剩头颅，姿态却愈发端庄，仿佛不是受刑，而是在莲台上说法。
妙音罗汉轻轻叹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业火烧得越旺，妙音罗汉的眼神就越发明澈。
这些眷属的命运，早在它们选择皈依妙音罗汉时就已注定。
它们踏入这座由神仙境大能托举的中千世界，便与主宰者结成了不可分割的共生关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它们享受过佛国庇护的恩泽，汲取过罗汉赐予的佛法甘露，如今自然要承担佛国崩塌的苦果。
细究因果，妙音罗汉的道行成就。
本就建立在这些眷属的供奉之上。
它们为他修建庙宇，献上信仰，甚至主动剿灭反抗“异端”。
金碧辉煌的佛寺，每一砖都浸透着它们强迫奴役的种族血汗。
庄严的诵经声里面，每一句都掩盖着，它们镇压反抗者的痛苦哀嚎。
帮凶的身份，又何尝不是犯罪？
滔天业火中。
一个长着复眼的眷属突然发出这声明悟的哀鸣。
它终于意识到，自己昔日协助罗汉征伐他界时。
那些被它们口中称为“妖魔”的生灵，与它们此刻的处境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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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云从始至终如同一个更高维度的看客，只是静静欣赏着书中的故事。
遥远时空中的战局，尽数收纳于这方寸之间。
“既然认同身份……”
“尔等自然要承担天道循环下的罪业。”
此言一出。
九天云海骤然翻涌。
卢云抬首望向穹顶星图，目光穿透三十三重云天，直抵诸帝君道场所在。
“还请诸位帝君来殿中一叙。”
卢云话音方落，九天之上便垂落九道清气。
殿内云气翻涌，霞光自生。
九道身影悄然显化于玉座之上，虽只是神念投影，却让整座凌霄殿为之轻颤。
他们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道韵，或如星河盘旋，或似青莲摇曳，或显雷霆生灭之象。
云霭蒸腾。
九宸帝君的法相在清光中若隐若现，周身流转的道韵与殿外正在演化的天地杀劫相互呼应。
长生大帝最先开言。
眸中似有星河生灭，声音清越如玉磬轻鸣：
“此局之妙，首在时序。”
“天宪宝卷高悬九天，看似定鼎气运，实则其真意，在于锚定过往。”
“光阴长河奔涌向前，唯其能逆流而上，于黄天佛陀最初播撒信仰之刹那，斩断其因果之根。”
“此乃绝其源、断其本，使万丈高楼失其基石。”
青华大帝眼中清辉闪过，演化出大千世界的生灭景象，语气中带着悲悯与赞叹：
“长生道兄所言极是。”
“宝卷神光普照，涤荡古今，将黄天道国存在的‘因’从源头抹去。”
“然仅此犹有不足。”
“卢云道友后续落子，直指现世。”
“虎贲龙旗所指，吕蒙水师所向，看似凡俗兵戈征伐，实则是借人道杀劫，行天道清算。”
“金戈铁马踏碎邪祠，烽火狼烟焚尽伪经。”
“此乃从现实层面，彻底清除其信徒血脉，毁其传承之‘体’。”
普化天尊同样赞叹：
“青华道友慧眼！”
“战场之上，正奇相合，阴阳互济。”
“虎贲大军以堂皇兵道，摧枯拉朽，破庙宇，毁法坛，斩妖氛，此乃以正合，以奇胜。”
“更见巧思者，乃是将那些承载邪信的黄天泥塑，以玄门正法重炼为黄巾力士！”
“此一举，夺其根基，反铸我刃，如同断敌粮道而充我军资。”
“信仰愿力就此改弦更张，香火通道瞬间截断……令其徒有翻江倒海之力，却难逃窒息败亡之局。”
雷祖大帝凝视着殿外天穹中正在消散的黄天余韵，心中暗自称奇。
他执掌雷霆刑罚亿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