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露慈悲,垂视下界受苦生灵,指引符篆光华洒落。
而正对张梁的那一面,则是一片深沉的悯色。
北极驱邪院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静候多时。
此番天庭兴师动众。
与其说是雷霆万钧的剿灭黄巾水师,不如说是卢云一场精心安排的“请君入瓮”。
天庭真正的目标。
从来就不仅仅是这震泽一隅的祸乱。
而是天猷元帅要以张梁和自身为饵,钓出那藏于幕后、侵蚀此界天道的黄天。
九天之上一声霹雳。
云霭洞开,万丈金芒倾泻而下。
虎贲天舟巍然悬浮于云层之下。
列阵如林,金戈映日。
虎贲军卒并未完全介入下方的大吴水师和黄巾水师接舷战,他们纪律森严,如同金色的潮水般从天舟降下。
他们主要目标是,黄天道国之中,个体境界高深,且道行十分精湛的黄天使者。
不管是人仙、还是伪仙境的黄天使者,对于人道战场,总能造成极大的破坏力。
地府阴司的勾魂使者自水底显形。
勾魂夺魄锁链缠绕之下,专门负责传播黄天术法的黄天使者魂魄如烟消散。
三界天将鬼兵神威齐至,原本胶着的战局顿时天倾西北,邪祟溃退。
顷刻绞碎了黄巾军殊死反扑的气焰。
战场形势瞬息逆转。
吴军水师得此天助,士气大振。
吕蒙立于楼船帅旗之下,令旗挥动间,残存的艨艟斗舰如得灵性,以九宫八卦之势重新列阵。
艨艟斗舰如移动的城垣,彼此以铁索勾连,船桨起落划一,破开浑浊的波涛。
吴军士卒盔甲染血。
他们依托楼船的高度优势。
弩箭如同疾风暴雨般倾泻而下,钉在黄巾军简陋的血肉船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夺夺”声。
失去了黄天使者的术法加持。
这些黄巾水师舰船,面对兵势不断攀升的大吴水师,很快就败下阵来。
赤马舟队如离弦之箭掠过水面,船首赤色马头饰在日光下淌血般鲜红,直插黄巾水师侧翼。
吴军弩手趁机万箭齐发。
箭雨笼罩之处,黄巾舰船接连倾覆,落水者挣扎的涟漪尚未荡开,已被漩涡吞没。
每当一艘黄巾艨艟。
先是被吴军密集火箭点燃桅杆,又被虎贲天舟的侧舷雷光击中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缓缓倾覆时。
与此同时。
面容笼罩在清辉中的魏鹏举和其他几位早早盯着的玄都驿吏同僚,并未在意下方的舰船残骸与血水。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些随船沉没或漂浮在水面的黄天泥塑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尊约有半人高,敦厚农人形象的黄天泥塑腾空而起,眉眼模糊却带着悲悯。
正是太平道宣传中“黄天”的化身之一。
黄天泥塑因常年受香火熏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暗金色光泽,此刻在水中下沉。
泥塑自发散发出微弱的黄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祈祷、在哭泣。
里面包含着阴乡民三十年来的香火信仰:
求雨、求子、求平安、求温饱……无数质朴而卑微的愿望汇聚而成。
只是还未等黄天泥塑展现出非凡伟力。
早就等候多时的玄都驿吏们,一个个握着法器,捏着术法,阴恻恻的围了过来。
对于这群天庭老油条神吏而言。
每一尊黄天泥塑可都是一笔笔唾手可得的功德币。
为首的那位驿吏,身形略显清瘦,法袍的领口绣着三道细微的银丝,显示其资历最深。
他并未立刻动手,而是袖手旁观,语气平淡,对身旁几位同僚开口道:
“我说哥几个。”
在这喧嚣的战场上却清晰可闻。
“眼前这些黄天泥塑,虽说已是无主之物。”
“但能否干净利落地捞上来,捞得多,捞得巧,可全凭各自的本事和眼力劲儿。”
“切莫因此等‘浮财’红了眼,争抢起来,失了体统。”
“若是让下面那些凡间将军,或是虎贲军的同僚们,看了咱们北极驱邪院的笑话。”
“说我们为了这点‘香火残渣’内讧。”
“那可就真落了咱们上官的颜面,连雷部的诸位真君怕是也要嗤笑我等不懂规矩了。”
魏鹏举话语刚落。
旁边一位身材微胖、面带和气的驿吏罗乌便笑眯眯地接话,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紫金葫芦:
“那是自然,魏兄放心。”
“咱们玄都驿吏办事,向来讲究个章法。”
“各凭手段,各记功勋,断不会为了这些许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