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踏入巨大的摄影棚。
柔和的暖光笼罩着精心布置的家。
原木色的开放式厨房锃光瓦亮,各种高档厨具一应俱全。
旁边是铺着厚厚地毯、堆满昂贵玩具的儿童游戏区。
空气中甚至弥漫着刻意喷洒的香氛,甜腻得恰到好处。
镜头前,周文昊正和恢复状态的糖糖一起,用模具压出小熊形状的饼干,父女俩对着镜头露出整齐划一的笑容。
陆海也调整好了,此刻正表演着耐心,教石头用安全塑料刀切香蕉片。
“各位请看!”
陈墨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献宝的得意:
“这就是我们斥巨资引进的现象级综艺超人回来了的本土化升级版爸爸当家!核心就是打造这种温馨、精致、充满格调的室内亲子互动!安全可控,明星状态时刻在线,孩子干干净净,拍出来每一帧都是画报水准!”
他顿了顿,下巴微抬,语气带上明显的不屑:
“哪像张杭那边,听说搞什么穷乡僻壤的野外生存?风吹日晒,泥里打滚,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大人累得直不起腰,又脏又乱!观众看综艺是图个乐呵放松,谁愿意看那个?纯粹是自讨苦吃!”
王有德背着手,踱步到监视器旁,看着屏幕里周文昊完美无瑕的侧脸和糖糖甜美的笑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嗯,定位很清晰,精致生活,高品质亲情,这才是观众向往的,爱优传媒那套真实记录,太粗糙,高下立判。”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董明峰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王总说得太对了!咱们这节目,一看就上档次!他们那套,确实土得掉渣!”
赵聪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里那虚假的温馨画面,眼神深处翻涌的却是那个模糊却刻骨铭心的凌妃的身影,以及想象中她和张杭的孩子。
无奈,无力,疲惫,和恨意夹杂,像毒藤缠绕心脏,越收越紧。
秦梓川的目光扫过棚内华丽的布景,听着陈墨和王有德对张杭的贬低,想象着张杭此刻可能在某个穷山沟里焦头烂额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直冲头顶。
他猛地掏出手机,动作带着一种宣泄般的张扬,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刘叔叔?是我,梓川啊!”
他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和志得意满:
“对对,上次托您关照的那件事,爸爸在哪儿那个节目,麻烦您再使使劲儿!对,就是卡死他们上星!招商?排期?对!就往死里卡!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好让他们连个播出的地儿都找不到,只能滚回他们那个破网站自生自灭!哈哈!好嘞,改天请您喝酒!”
电话挂断,秦梓川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意气风发地走到赵聪身边,用力拍了下他紧绷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赵聪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赵总!咱们这刀,很锋利吧!”
赵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看着确实不错。”
秦梓川感叹道:
“当然要好,毕竟我们对付的,可是张杭啊,我们会看到他的节目,跪着求播。”
棚内柔和的灯光打在昂贵的布景上,也映着这五个男人脸上或张扬、或阴沉、或谄媚、或刻骨仇恨的表情。
他们跟组看了两天,看明星在完美的厨房里做点心,看孩子在干净的地毯上玩积木,看那些精心设计的意外和感动。
在当下娱乐节目匮乏、类型单一的市场里,这种光鲜亮丽、井井有条的温馨,确实让他们感到一种高级的安心和眼前一亮的错觉。
当然,他们不知道,真正的综艺感是什么,更不知道,那个从未来重生回来的灵魂,早已将真实这把无往不利的武器,牢牢攥在了手心。
......
当晚,金领会所最顶级的揽月包厢。
吊灯倾泻下璀璨却冰冷的光,将巨大空间里昂贵的地毯、镀金饰件和真皮沙发映照得流光溢彩,却也透着一股奢靡的空洞。
空气中混杂着香烟的醇厚、香槟的果香。
门无声滑开,香风率先涌入。
打头的苏蔓,一袭酒红色深V吊带丝绒长裙,衬得肌肤莹白胜雪,栗色的大波浪卷发慵懒地披散在圆润的肩头,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刚拍完大热古装剧凤唳九霄的女二号,正是话题度飙升的时候。
她目标明确,巧笑倩兮地径直走向主位的秦梓川,带着一阵香风在他身侧坐下,身体自然而然地微微倾斜,几乎要贴上他的手臂。
“秦少~”
声音甜腻得像裹了蜜糖,纤纤玉指端起侍者刚倒好的水晶香槟杯,轻轻碰了碰秦梓川的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响:
“真是好久不见了呢,您这气度,啧啧,比上次见面更让人心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