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简洁,带着一种随性而为的利落感。
“谢谢。”
林清浅松了一口气,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中间隔着一个礼貌的距离。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清新气息和书本的油墨味。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校园钟声。
林清浅有些不自在,目光落在韩乐乐膝盖上那本厚厚的大开本画册上。
精美的印刷,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宗教壁画局部特写。
她忍不住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在看......波提切利?”
她认出了那独特的线条和色彩风格。
韩乐乐再次抬起头,这次,她眼中那点疏离的冰层似乎融化了一丝,带上了一点点真实的兴趣。
她合上书页,露出封面,果然是波提切利的作品集锦。
“嗯。”
她应了一声,那独特的低沉烟嗓在安静的树荫下显得格外清晰悦耳:
“研究下线条和色彩的欺骗性。”
她的普通话带着一点南方口音,但非常标准流畅。
“欺骗性?”
林清浅对这个词很敏感。
“对。”
韩乐乐随手翻到其中一页,指着画中圣母那低垂的、充满悲悯和慈爱的眼睛:
“你看,完美的曲线,柔和的晕染,营造出圣洁、温柔、充满神性的母性光辉,可谁知道画这双眼睛的画家本人,当时心里想的是教堂付的尾款够不够他去喝花酒?”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戏谑,眼神却锐利。
林清浅微微一怔,随即被这个奇特又无比犀利的视角逗得唇角弯了一下。
这是她踏上这片土地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小的笑容。
她忽然觉得这个邻居很有意思:
“你说得......好有道理,艺术的真谛和艺术家的私德,从来都是两回事。”
“本来就是。”
韩乐乐耸耸肩,合上画册,姿态放松地靠在长椅背上,目光投向远处绿篱外的草坪:
“就像这所大学,古老,庄严,知识的殿堂,象牙塔......可这里面的人,脑子里想的,还不是千奇百怪?功名利禄,爱恨情仇,和外面的大染缸没什么本质区别。”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通透和淡淡的嘲讽。
话题似乎自然而然打开了。
林清浅鼓起勇气,顺着话头问道:
“你......也是家里人安排来这边读书的吗?”
她想起昨天母亲的问题。
能住进港湾天际顶层,身后跟着保镖,绝非普通留学生。
韩乐乐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无奈,有叛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安排?算是吧,不过主要原因可不是为了镀金。”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随意:
“主要是在国内谈了个男朋友,家里快炸锅了。”
“嗯?”
林清浅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那家伙。”
韩乐乐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混杂着甜蜜和咬牙切齿的味道:
“什么都好,就是......啧,好色!身边女人不少,花边新闻满天飞,家里人知道了,尤其是几个老古董,面子比天大,觉得丢人现眼,死活不同意,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就搞了个折中方案,把我‘发配’到这儿来了,美其名曰冷静冷静,开阔眼界,管一管家里的公司项目,顺便混个名校文凭。”
她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她凑近了一点,身上传来淡淡的、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柑橘的香气,眼神里闪烁着叛逆的火花:
“家里不少长辈,还眼巴巴地指望着我呢!指望用我去跟什么李家、王家、赵家联姻,巩固他们那点所谓的家族利益!哼!”
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冷哼,带着浓浓的不屑:
“想得美!我的恋爱我做主!我才不稀罕当什么利益交换的筹码!我现在啊,有的是时间,逮着机会就飞回去约一下!气死他们!”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敢爱敢恨、我行我素的勃勃生机。
林清浅听得目瞪口呆。
韩乐乐话语里的信息量巨大,态度更是惊世骇俗。
在她们那个圈子里,联姻几乎是默认的规则,像韩乐乐这样公然反抗、甚至为了一个好色的男朋友与家族对抗的......简直是异类!
然而,这份异类的勇气和鲜活的生命力,却像一道强光,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