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卿小口品尝着酥脆掉渣的甜点,满足地眯起眼。
林清浅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奶泡,看着杯沿细腻的泡沫一点点破裂。
母亲谈论着刚才看中的一条丝巾,又说起深城某个太太新买的游艇多么气派。
这些曾经让她觉得理所当然、甚至津津乐道的话题,此刻听在耳中却无比遥远和浮夸。
她看着母亲眼角细细的皱纹,看着她谈论起奢侈品时依旧闪亮的眼睛,看着她努力维持的精致与活力,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是心疼,是悲哀,还是......一丝冰冷的预见?
仿佛看到了另一种被物质圈养、情感空洞的人生样本。
她端起咖啡杯,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那颗浸泡在恨意与回忆冰水里的心。
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变得更加清晰。
她只想逃离这阳光下的喧嚣,回到那个巨大而冰冷的‘安全屋’,把自己藏起来。
回到顶层公寓时,夕阳的余晖正慷慨地洒满整个客厅,将海面染成一片流动的金红。
安娜已经准备好了清淡精致的晚餐。
林曼卿兴致勃勃地分享着今天的战利品,将那件软呢外套和链条包展示给苏珊和安娜看,得到得体的赞美。
晚餐的气氛表面平静温馨。
林曼卿关心着女儿接下来的入学手续,叮嘱她要注意休息,多交朋友。
林清浅一一应着,表现得像个即将开始新生活的、有点小紧张但也充满期待的普通留学生。
她甚至主动询问了布朗大学附近有没有好的咖啡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夜幕降临,海港的灯火次第亮起,倒映在深蓝的海面上,如同洒落的星辰。
巨大的公寓里只剩下她们母女。
林曼卿去楼上的客卧休息倒时差。
林清浅也回到了自己的主卧。
当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所有的伪装轰然倒塌。
巨大的空间将她吞没,窗外璀璨的夜景更像是对她内心荒芜的嘲讽。
她走进浴室,拧开淋浴。
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试图洗去一身疲惫和......那早已深入骨髓的气息。
她用力搓洗着身体,尤其是那些昨夜留下的、已经变成淡淡青紫的指痕和吻痕。
热水让肌肤泛红,却洗不掉那份烙印在身体记忆深处的触感。
躺在床上,关了灯。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淹没。
白天强压下的所有画面,此刻以百倍的清晰和凶猛反扑回来。
张杭覆压下来的沉重身躯,带着绝对的掌控力和滚烫的温度。
他滚烫的唇烙印在她颈侧的皮肤上,留下灼热的印记。
他低沉沙哑的命令式耳语:“看着我......”
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带着惩罚性的力度,在她身上点燃战栗的火焰。
还有最后,他掐灭烟蒂,用近乎施舍般的冷漠语气说:
“别死了。”
画面混乱地闪回,感官记忆鲜明得可怕。
恨意如同毒藤缠绕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屈辱感像无数细针扎遍全身。
然而,在这汹涌的恨意之下,身体深处却可耻地泛起一阵阵空虚的、燥热的渴望。
他像最致命的毒品,让她在理智的废墟上依旧无法抑制那飞蛾扑火般的本能。
“不......不要想......不准想!”
她猛地将脸埋进枕头,发出压抑的呜咽。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浸湿了枕面。
她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这具被驯服的身体,更痛恨那个如同心魔般盘踞在脑海深处的男人。
在这异国他乡的第一个夜晚,在极致奢华的金丝雀笼子里,她依旧是他心狱中最绝望的囚徒。
第二天清晨,阳光依旧准时地穿透防弹玻璃,将房间照亮。
林清浅在极度疲惫后的昏沉中醒来,头痛欲裂,眼睛肿胀干涩。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憔悴,眼下的青黑用再多的遮瑕膏也难以完全掩盖。
她化了一个比平时略浓的妆,试图掩盖那份由内而外的颓败。
早餐桌上,林曼卿看着女儿依旧不佳的脸色,心疼地皱眉:
“时差还没倒过来?要不今天别去学校了,休息一天?”
“没事的,妈。”
林清浅低头喝着安娜熬的软糯米粥,声音有些闷:
“约好了今天去办手续,熟悉下环境,早点弄完也好。”
她需要一些事情来填满这巨大的空洞,哪怕只是机械地走动。
依旧是那支小小的车队。
迈巴赫载着母女,凯雷德载着凯莉和梅根,驶向位于罗德岛州普罗维登斯的布朗大学。
车程大约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