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上车门,目光随意地扫过广场上被布加迪吸引的人群,然后,才像刚发现蜷缩在树下的她,视线定格。
林清浅狼狈到了极点。
头发被汗水和泪水黏在脸颊和脖颈上,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脸上泪痕交错,昂贵的连衣裙下摆沾满了灰尘。
她像个被遗弃在街角的破旧娃娃,与眼前这个光芒万丈的男人,与那辆象征无上财富的座驾,形成了最残酷、最讽刺的对比。
张杭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迈着长腿,一步步走近。
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清浅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他在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阳光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将林清浅完全笼罩其中。
那巨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窒息,连哭泣都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
他看了她几秒,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刻薄的话。
林清浅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那熟悉的、带着冰碴的嘲讽将她彻底击碎。
然而,预想中的羞辱并没有落下。
她只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被风吹散的叹息。
“唉......”
紧接着,一个带着独特冷冽气息的物体被有些粗鲁地塞进了她死死攥着裙角的手里。
林清浅愕然睁开泪眼。
手里是一方质地异常柔软细腻的纯白方巾。
方巾的一角,用极细的金线绣着一个低调而繁复的徽记。
那是魔都最顶级、最私密的会员制俱乐部的Logo,象征着难以想象的财富与地位。
这方巾本身,恐怕就价值不菲。
她猛地抬头,看向张杭。
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眉头甚至拧得更紧了些,眼神深处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是不耐烦?
是嫌弃?
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措和烦躁?
那眼神快得如同错觉,瞬间便被惯有的冷漠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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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
他的声音响起,语调依旧是那种生硬的、带着命令式的口吻,甚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粗鲁:
“丑死了。”
话音未落,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处理了一件极其麻烦又令人厌烦的小事,猛地转过身,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走向那辆漆黑的布加迪。
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逃离的仓促?
这一刻。
张杭没有按照陈博士的提醒和剧本。
因为看着林清浅哭花的脸。
确实让他心思繁杂。
剪刀门落下,将那耀眼的身影隔绝。
低沉狂暴的引擎声再次咆哮起来,布加迪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瞬间驶离,只留下轮胎摩擦地面散发的淡淡焦糊味,以及广场上尚未散去的、震惊而好奇的目光。
林清浅呆呆地坐在滚烫的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方残留着他指尖温度、带着独特冷冽气息的顶级方巾。
温热的泪水还在不断滚落,砸在细腻的布料上,迅速洇开深色的水痕。
巨大的悲伤并未停止,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更汹涌的混乱情绪瞬间将她淹没。
他为什么给她纸巾?
他那转瞬即逝的眼神。
为什么那么复杂?
那句丑死了,是纯粹的嘲讽,还是一种笨拙到极致的安慰?
他为什么走得那么快?
像是在逃避什么?
那张和程默一模一样的脸。
为什么会在那一刻,流露出一种让她心脏揪痛的、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以及......熟悉感?
无数个为什么在她混乱脆弱的心房里疯狂冲撞,那颗由陈博士精心设计、被张杭亲手埋下的疑惑的种子,在这一刻被泪水彻底浇灌,疯狂地破土而出,扭曲生长,瞬间缠绕了她整个心房。
她握着那方价值不菲的方巾,像握着一个滚烫的、充满危险的谜题,茫然无措。
“清浅!天啊!你怎么坐在这里?”
黄钰彗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显然是接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她快步跑到林清浅身边,蹲下身,心疼地想要扶起她。
“快起来吧!”
她用力搀扶起虚软的林清浅,目光再次扫过那方巾,语气带着刻意的、小心翼翼的惊讶和试探:
“这是张总的?”
“清浅,你可能不知道,上次我听他说,他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了,觉得烦得要命,说以前......嗯。”
她适时地收住话头:
“总之,他居然给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