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钰彗急切地问,虽然她早已猜到了答案,但林清浅此刻的状态还是让她心惊肉跳。
林清浅没有回答。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已经黑屏的手机,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刚才那短短几十秒的视频彻底抽离。
巨大的、冰冷的、足以将人溺毙的恐惧和绝望,像黑色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那个地址,那绝望的泪水,那不肯明说的悲伤,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她不敢想、不愿想、却无法逃避的可怕方向!
“怎,怎么?”她嘴唇哆嗦着,吐出几个破碎的词,像是梦呓。
脑海里疯狂地闪过默曾经不经意间提起的胸闷不适,闪过他为了创作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疯狂......
难道......难道真的......
“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那个可怕的念头,泪水却更加汹涌地滚落。
她想起他温柔的呼唤,想起他带着艺术狂热的赞美,想起他说要一起去看阿尔卑斯的雪,一起在画室里慢慢变老......那些炽热的、充满了未来憧憬的话语,此刻都变成了冰冷的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心脏。
这一夜,魔都财大的女生宿舍楼里,林清浅的床铺彻夜亮着灯。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像一尊被悲伤凝固的雕像。
窗外偶尔有远处高架桥那车灯的光线扫过,短暂地照亮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那双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边黑暗的空洞眼眸。
脑海里,反复回放的,是这几个月来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甜蜜点滴,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如同昨日。
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指尖仿佛带着魔力的笔触......还有那最后一声压抑的痛哭。
爱得那么深,那么炽热,几乎燃尽了她全部的生命力。
可这爱,难道真的要以如此残酷的方式......戛然而止吗?
巨大的空洞和冰冷,吞噬了她。
一夜未眠,身体和精神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十月二十八日。
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闷。
一辆黑色的豪华越野车碾过崎岖不平的乡间土路,卷起漫天黄尘,最终停在了西杭市郊外一个名叫向阳村的偏僻村口。
村子不大,依山而建,房屋多是老旧的砖瓦房,透着一股被时光遗忘的萧索。
车门打开,林清浅几乎是踉跄着跌了下来。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米白色风衣,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一夜未眠的乌青,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黄钰彗紧随其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脸上也写满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车上还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精悍、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他们是张杭接到黄钰彗求助电话后,安排过来保护她们的保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沉默而专业。
村口,那个昨天在视频里泪流满面的中年妇女,王婶,已经等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更加朴素的深蓝色旧棉袄,眼睛红肿得厉害,看到林清浅,她浑浊的眼里瞬间又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只是朝林清浅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跟上,便转身,佝偻着背,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村子后面的山坡走去。
那背影,沉重得像背负着一座山。
山路陡峭而湿滑,覆盖着厚厚的落叶。
林清浅根本顾不上这些,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跟在王婶后面,黄钰彗和两个保镖紧随其后。
她的目光死死锁着王婶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和窒息般的恐惧。
她不敢问,不敢想,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仿佛走向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早已注定的、无法逃脱的刑场。
越往山上走,空气越冷,山风呜咽着穿过林间的松树,发出如同低泣般的声音。
路的尽头,是一片背阴的山坡。
几棵稀疏的老松树下,一片新翻的泥土显得格外刺眼。
王婶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她抬起枯瘦的手,颤抖地指向那片新土的前方。
林清浅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一座小小的、用粗糙石块简单垒砌的新坟,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坟前没有墓碑。
只有一块简陋的、临时削成的木牌,斜插在泥土里。
木牌上,用黑漆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名字:
程默!
名字下面连照片也没贴。
因为张杭不喜欢。
轰!!!
林清浅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