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张俊让庄文强写这篇报道时,两人都知道这个事情可能会捅了马蜂窝。
可是庄文强并不知道会闹得这么严重!
虽然庄文强跟张俊说过,就算为此免职,他也不怕。
不过当时他只是说说罢了,当事情临到自己头上时,他还是有些绷不住。
去美院倒是无所谓!
庄文强喜欢画画,真的去了美院,也能混下去。
主要是章立鹏以权压人、盛气凌人的态度,让庄文强受不了。
庄文强忽然纵声大笑起来。
章立鹏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庄文强止住了笑,傲骨铮铮的说道:“平生文字为吾累,此去声名不厌低。塞上纵归他日马,城东不斗少年鸡。省里可以刷白墙,报社不准写白墙!古人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章立鹏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庄文强道:“放肆!仗着你会吟几句古诗,就在这里阴阳怪气!世上最没用的,就是你这种书生!你以为的刷白墙,就只是刷白墙吗?这是政策!”
庄文强双手摊开,一脸大无畏的说道:“刷白墙本无错,但全省一刀切,连开裂的墙体,不做任何修补,就直接刷大白!用的材料还是最劣质的石灰渣!请问这样的报道,为什么不能写?如果政策是对的,又何惧百姓点评?你放逐我一个人,可以堵住我的嘴,可以缚住我的笔!但你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吗?不受监督的政策,你一手遮天的决策,别人连一个不字都不能说吗?”
章立鹏气得手指轻轻发抖,他心脏本来就不好,这一刻心跳加速,差点没被庄文强气个半死!
他平复心绪,沉着脸说道:“你给我滚出去!”
庄文强哈哈大笑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此去美院画画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说完,他冷笑三声,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去,他那瘦骨嶙峋的背影,配着有些飘逸的长头发,看起来是那样的孤独落寞。
社长怜悯的看着庄文强的背影,暗自长叹了一声。
他知道庄文强的犟脾气,所以在来的路上,他再三叮嘱过庄文强,尽量不要开口说话,结果庄文强还是没听进去,居然和章立鹏当面锣对面鼓的唱起了反调!怎能不让章立鹏生气呢?
社长垂着双手,肃然而立,说道:“省长,他是个文化人,难免有些文人风骨,其实就是嘴巴强硬,他的人是极好的,写出来的文章也是一等一的受欢迎。我们报社把他当成后备人才在培养,还请省长念在他初犯,饶了他这一回吧?我们以后一定严格审查,重要的文章,呈送省长过目后再发表也是可以的。”
章立鹏浓眉一竖:“怎么了?你是在替他说情吗?这种文章能发表出去,你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社长嘴角抽动了几下,说道:“省长,我们的文章,都由宣传部门把关,没有经过他们的审核和批准,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乱发。”
章立鹏眼里精光暴涨:“你是说,宣传部门同意了的吗?是省城市委宣传部批准的?”
社长不卑不亢的说道:“是的,省长。”
他知道省长很生气,这口锅又大又黑,自己背不动,必须把宣传部拉扯进来。
上面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
做牺牲可以,但不能白白的做出无谓的牺牲!
社长既想自保,也想保住庄文强那员干将。
在报社里面,像庄文强那种什么都敢写,什么都不怕的新闻工作者,虽然不善交际,平时很容易得罪人,但也能得到领导的赏识。
因为领导也是文人成长起来的,他了解文人的性格和缺陷。
虽然有文人相轻的传统,但领导也需要真正能干实事的人为他所用。
如果一个报社里面,全是那种口才了得,只知道吹牛拍马的人,那这个报社也就完蛋了!写出来的文章没有人看,报纸风评和销量就会下滑!
社长比任何人都清楚,庄文强这种人,对报社意义重大。
再说,这次的报道本身并无过错,也没有过分的地方。
这是省里几个领导在斗法,庄文强成了牺牲品而已!
社长把这一切都看透了,所以才拉宣传部的人下水。
章立鹏并没有被社长的话吓到,不过也不再谩骂追责,冷哼一声:“你们报社报道新闻,应该实事求是,而不是听从某个人的指示!刷白墙是省里的决议,目的也是很明确的,就是为了应对上面的人居环境检查!你们公然跟省里唱反调,这种行为绝对不可取!以后如果再出现类似事情,我一定严惩不贷!去吧!”
他敲打完对方,用力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
社长连忙说好,然后退了出来,他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额头上更是冷汗直冒。
却说庄文强出来后,打了个电话给张俊,哈哈笑道:“张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