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笑道:“不枉你我忘年莫逆,老夫正有此意。”
说着按落云头,穿梭于崇山峻岭,甚而不惜近地低飞,以为掩护,每每借山峦挡下术光,果然便利许多。狼伯暗舒口气,乘隙递出一纸赤符,“山势险峻,彼攻打又密集,需老夫心无旁骛,故难与寨主互通声气。烦小友代劳。”
“理应如此,小子自该当仁不让。”宠渡指凝元气,点在传音符上。
殊不知白灵寨老小正借画幕时刻关注战局,见宠渡试着传音,顿时小心翼翼靠上近前,将垓心的姥姥与胡离拢得更紧了些,一时七嘴八舌私语不断。
以致传音接通时,一片喧哗,将宠渡口中吐出的半句话瞬间淹没。
声虽嘈杂,犹有些许字句格外分明——
“渡哥哥!……”
“唔嘛、唔嘛”。
“狼头儿”。
“师父”。
其中甚而夹杂着隐隐虫鸣,——“吱吱”“吱吱”,分明是那许久不见的噬灵虫王。
虽说两下里相隔千山万水,然则凭此动静却足可想象出此时那寨中可能的场景:唔嘛飘在念奴儿头顶空中,乌小鸦蹲那夯货头上,虫王则趴在乌小鸦脑袋上;随同一众老小,紧密团结在以胡离与姥姥为核心的魁首周围,各引颈踮脚,探头探脑,满脸关切地盯着传音符。
群妖围聚的场面浮现于脑海,宠渡不由会心浅笑:单凭这融融气氛,有几人相信,此刻聚集在对面的会是一窝妖怪?
及至乍起冷哼,“这般吵嚷成何体统!”传音符那头儿立时阒然。宠渡随之回过神来,闻似女声,须臾果然听得姥姥语气不善,问狼伯曰:“山中既暗布传送阵,且非止一处,尔为何不用?”
老狼一心驾云,头也不回应道:“方圆千里内的传送点尽毁了。如是观之,千里之外怕也用不了。”
宠渡闻言恍然,心说难怪,“……还以为狼伯动用神念只为探路,没承想是在验查传送点。”又想:“果然狡兔三窟。若非眼下这场追逐,我何从得知此等秘辛?”
其如受此前仙斗余波殃及,传送阵或直接损毁,或被土石深埋,竟致目前无一可用。胡离因而言曰:“你两个务必撑住,我即来接应。”正欲交代山寨防务,却听宠渡急止道:“前辈且不必来。”
“为何?”胡离不解。
“其因有二。”宠渡顿了顿,“相较于策应,另有一事更为紧迫,少不得前辈与姥姥主持。”
“但说无妨。”
“眼下横眉老祖忙于重塑肉身,无暇旁顾,正该率寨众远走高飞;否则俟其功成,势必斩草除根,届时再走恐就迟了。”
“这倒无惧。”胡离斟酌着说,“实不相瞒,自在老人乃吾授业恩师。有他老人家坐镇,横眉必会三思而行;纵然不满,也不致当众翻脸。”
“可真会替为师找茬啊。”常自在不由扶额嗟叹。
“诶,竟有这等巧事?!”宠渡哑然之际,却听姥姥接过话头,道:“即便除此不谈,犹有黑风老妖这道屏障。”
“老妖不是想一统各部么?”宠渡一时未解。
“黑风素有野心,其图谋与我等所求固然不合,却终归是妖族。是故各部统一到底是‘家事’,若有外力干预,自然另当别论。”姥姥言之凿凿,“我料他断不会坐视横眉老儿肆行无道,必掣其肘。”
当时黑风老妖正立于飞鼠山巅,听罢此话,止不住仰天笑叹,“噫!尔等小辈何时竟成了祖爷我肚里的蛔虫?”
而胡离也饱含笑意地看着姥姥,“我以为小狐狸言之在理。”因谓宠渡曰:“总而言之,一时三刻祸不及山寨;助尔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宠渡仍觉不够稳妥,遂劝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当未雨绸缪,以便随时开拔。”胡离欣然应允,转而问:“你道原因有二,另是何说?”
姥姥也好奇,“若不需老狐狸来,你两个何从脱身?”
宠渡斩钉截铁,“吾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