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墙壁是种令人窒息的灰，宋强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铁链在地面拖出细碎的声响。小王把张宝山的尸体照片推到他面前，照片上的深蓝色夹克在浑浊的水中像团凝固的血，左胸的撕裂口被水泡得发胀。“认识他吧？”&bp;钢笔在笔录本上敲出节奏，笔尖悬在&bp;“5&bp;月&bp;9&bp;日晚&bp;9&bp;点&bp;30&bp;分”&bp;的时间戳上。
宋强的视线在照片上黏了三秒，突然低下头，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嘴角在微微抽搐。“张宝山，”&bp;他的声音像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抠着椅面的塑料纹路，“同行，不算熟。”&bp;小王突然把车辆轨迹图拍在桌上，卡宴在&bp;339&bp;国道的行驶路线像条扭曲的蛇，在涵洞位置画了个丑陋的圈。“绕&bp;20&bp;公里去观景台？”&bp;他用钢笔尖点着轨迹的拐点，“还是特意去涵洞‘路过’？”
宋强的喉结剧烈滚动，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我去看风景，犯法吗？”&bp;他的拳头在审讯桌下攥得发白，指关节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张宝山死了我很意外，但别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bp;小王没接话，调出宋强&bp;5&bp;月&bp;7&bp;日的网购记录，深蓝色工业捆绑绳的订单截图在屏幕上闪着冷光，生产批号与现场纤维的编号只差三个数字，像串被刻意打乱的密码。
“这种绳子，你买去捆什么？”&bp;小王把证物袋推过去，里面的纤维在灯光下泛着银蓝色的光泽，“和捆张宝山的是同一批，仓库里还剩半卷吧？”&bp;宋强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呼吸声变得粗重，像台进了沙子的鼓风机。“捆器械用的，”&bp;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工作室搬新设备……”&bp;小王突然提高音量：“5&bp;月&bp;9&bp;日晚&bp;10&bp;点&bp;15&bp;分，你在涵洞口搬的‘新设备’，就是张宝山的尸体吧！”
这句话像根烧红的烙铁，烫得宋强猛地挺直脊背。他盯着小王的眼睛，目光里的愤怒渐渐被恐惧取代，像退潮后的礁石露出狰狞的真面目。“他该死！”&bp;宋强的声音突然炸开，铁链在椅脚上缠成乱麻，“那个混蛋，凭什么碰李璐？他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健身教练，除了会对女人摇尾巴，他懂什么叫训练？”
小王把李璐的证词复印件推过去，纸张上的泪痕晕开了&bp;“同时与两人交往”&bp;的字样。“就因为这个杀人？”&bp;他的钢笔在&bp;“嫉妒”&bp;两个字上划出重重的下划线，“5&bp;月&bp;9&bp;日晚，你用‘特殊学员’的名义把张宝山骗到&bp;339&bp;国道，然后呢？”&bp;宋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从指缝渗出来，滴在审讯记录上，晕成朵丑陋的花：“我约他在咖啡馆见面，说李璐要跟他摊牌，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李璐已经是他的女人……”
“摊牌需要带捆绑绳和扳手？”&bp;小王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宋强背着黑色双肩包走进咖啡馆的侧门，包侧露出半截金属物件，形状与涵洞内发现的扳手完全吻合。宋强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种近乎呜咽的颤抖：“我本来只想教训他，让他离李璐远点。但他说……&bp;他说李璐早就厌倦我了，还说要把我们的事捅给李璐老公……”&bp;他突然抬起头，眼睛里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是他先动手的！他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我，我才还手的！”
小王翻开法医报告，左胸创口的照片在灯光下泛着青灰色。“还手需要用扳手砸他的头，再把他拖进涵洞溺死？”&bp;他用钢笔尖点着&bp;“溺水窒息”&bp;的结论，“张宝山的肺部有大量泥沙，胃内容物里有咖啡和安眠药成分&bp;——&bp;你在他的咖啡里加了料，对不对？”&bp;宋强的防线彻底崩溃，额头抵在审讯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加了点氯硝西泮，只想让他睡几个小时……&bp;谁知道他醒得那么快……”
根据宋强的供述，他在咖啡馆的洗手间把安眠药碾成粉末，趁张宝山接电话时倒进他的美式咖啡里。“他喝了两口就说头晕，”&bp;宋强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台卡壳的录音机，“我扶着他走出咖啡馆，塞进卡宴的后备厢，往涵洞开的时候，他在里面挣扎，头撞在隔板上……”&bp;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到了涵洞，我把他拖出来，他突然扑过来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