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子冀既然已经上山,那就一定是来要洗剑宗的命的。
在送出去的消息还没到皇后手上的时候,这唯一可能的活路就已经不可能成功了。
既如此,除了坐以待毙之外,就只能竭尽全力杀了李子冀。
这一剑足够强大,剑随风起,如潮落,像水流碰撞顽石,是洗剑宗的至强神通剑流溪。
一位大修行者竭尽全力用出来的剑流溪,抬头望去,就好像银河之水垂落九天,骇人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许多洗剑宗弟子眼中都带着憧憬,如这样的强大也正是他们穷其一生所想要追求的。
李子冀的眼中所见到的,却只有一道剑光。
他透过那强大的势,透过那洞穿一切的溪流,看见了最真实的一道剑光,然后抬起了手。
他的手不再变化如白玉琉璃的颜色,看上去就只是最正常的手掌,实际上却已经是将以身化剑运行圆满的呈现。
那在洗剑宗一众人眼中极其强大的一剑,就这么被李子冀握在了手上。
在诸多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在王长老自身匪夷所思的目光下,李子冀握住了剑,然后捏碎了剑。
溪水横流,李子冀捏住了一点碎滴,然后屈指轻弹。
碎滴洞穿了王长老的身体,让其一身气势萎靡不振,身体砸穿在广场之上。
“你要比他们强一些。”李子冀抬手指着围在远处的那些洗剑宗一众,低头看着面如金纸的王长老,淡淡道“最起码,你还敢拔剑。”
安静。
沸腾之后,就是可怕的安静。
每个人都知道李子冀的强大,都听说过他的强大。
初入五境便斩杀了洛神都,而后又杀了李孟尝,踏足五境之后仅有的两次出手就已经足够证明其多么了不起,可听说毕竟是听说。
耳闻终归是不如眼见的。
尤其是亲眼看着王长老被李子冀如此轻描淡写的击败,这种冲击感就像是南境散不尽的黄沙,席卷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很好,现在你们的眼神可以让我高看一眼。”
李子冀轻笑一声。
或许是刚刚他讥讽的话让许多人的尊严退无可退,所以那些注视过来的目光都变得凶悍起来。
用剑之人,总归有股子傲气在胸中的。
李子冀道“不过你们无需用这样的眼神去看我,洗剑宗会迎来如今的结果,何尝不是你们自身的选择?”
佛家讲因果,事实上其实天下都在讲因果。
哪怕最简单的,一个人今晚吃了顿素菜,也可能是因为中午吃的太过于油腻,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
李子冀来这里,是因为洗剑宗当初自身的选择。
王长老躺在地上,目光惊惧的看着李子冀,剑与剑之间是不同的,人与人之间更是如此。
当初只能取巧毁掉剑碑的青年,如今却成为了让人仰望的参天大树。
李子冀并没有再去看王长老,他抬头望向了乐游山的山巅,陈无泪就站在那里,事实上从他走到山脚下尚未进入剑碑广场的时候,陈无泪就已经有所察觉。
两个人对视着,像是两把剑相隔遥远在对峙着。
一片树叶轻飘飘随风而起,摇曳之间似乎遮蔽了日光一瞬,让天地忽然一暗,紧接着又再度恢复光明,陈无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剑碑广场上,站在了李子冀的面前。
王长老惊惧的神色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掌教,来不及了,现在只能鱼死网破,先将李子冀斩杀在这里再去考虑以后的事情。”
陈无泪没有说话。
李子冀也没有说话。
王长老很清楚,李子冀的突然出现掐断了向皇后求救的可能,事到如今也只能鱼死网破,联手将李子冀斩杀当场,然后立刻逃离圣朝疆域。
至于能跑多久,那就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了。
至于洗剑宗本身,覆灭也就覆灭了,他努力过,起不到作用也责怪不到他的身上。
“事到如今,难道你们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王长老挣扎起身,朝着山巅之上开口咆哮,洗剑宗的五境长老们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却还在犹犹豫豫不停,让他双眼发红“李子冀既然来了,就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怒吼着,但山巅之上却安静的诡异,没有一句回应,也没有一点气息升腾而起。
这种诡异,令他感到不安,也察觉到了异常。
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自己等人联手再加上掌教的实力,要对付李子冀,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不安,随着诡异的安静在心中无限放大,不知为何,王长老只感觉一股冰寒直冲头顶。
他看向了陈无泪,此时此刻,就只有掌教能够让他感到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