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瘦竹和黄自立走进来后,她便悄悄下了床,摸索着来到暗室的门前,两人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用手咬着指肚,心脏在砰砰打鼓,黄自立的声音传来:“咱们在各城门口安插暗桩,便是防备他们出城,那小丫头和同伙一现身,咱们便盯上了,只是没想到她那伙伴也是个机警的,竟提前发现了咱们的行踪。”
老张冷笑道:“机警又如何,还不是被咱们宰了?”
小草脑袋嗡了一声,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黄自立不满地道:“你看到他的尸体了吗?”
小草一怔,老张讪讪地道:“从那么高的山坡连人带马摔下去,岂有他的活路?”
黄自立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对老张敷衍的态度极为不满,想了想道:“虫豸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既然知道那小子是故意将咱们引下官道,那咱们偏偏不上当,赶在他们前面守株待兔,果然与那小丫头碰个正着,虽然这一次教她逃了,不过却证明一件事。”
老张恨恨地道:“那丫头到底还是骗了咱们!”
黄自立抱着肩膀,目光投向院子里的竹林,过了半晌才道:“咱们的思路没有错,这丫头知道与百合的汇合之处,沿着官道往前走,你猜到了哪里?”
老张回过神:“天津卫,大人的意思是?”
黄自立沉吟道:“若两人约定了汇合地点,以脚程计算只可能是天津卫,咱们今夜就赶过去,在城内布好口袋,待两人出现,咱们便将其一网打尽!”
“就依大人之计,”老张喜道:“那客栈掌柜如何处置?”
黄自立面无表情地道:“那丫头出现在客栈中,可能是偶然,但也可能不是,我们不能心存侥幸,留下两人继续审,若是还不说实话那就上手段。”
老张疑道:“大人要走?”
黄自立向门外走去:“天津卫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两人脚步声远去,小草缓缓坐倒在地,她头枕着门板,怔怔地出了会儿神,院子外隐约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逐渐远去。不知过了多久,小草才站起身,轻手轻脚打开暗室门,走到院子里向外张望。
客栈里早已恢复了宁静,远处柴房里的光亮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脸色纠结,最终还是蹑手蹑脚走出了院子,向柴房摸索过去。福聚客栈中绿竹掩映,在月色下投下细长且朦胧的影子。
小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走出不远前方忽地出现两条人影,小草吓得一哆嗦,连忙避在暗处。
那两人身量不高,走路时鬼鬼祟祟,小草瞧得心生疑窦,悄悄尾随在两人身后,直到他们走进伙房。小草愣了愣,这两人究竟是不是锦衣卫的暗桩?
好奇心的驱使下小草悄悄摸到窗户下,侧着耳朵倾听。
只听伙房内两人窸窸窣窣,随即传来咀嚼的声音,一人道:“娘的,饿死我了,你也不知道给老子预备下吃食。”
另一人狡辩道:“咱们原本约好了在客栈里见面一同起程,你小子挨到现在才来,我哪知道你是活着还是死了?我大半夜不睡觉,带着你找吃的,你还不知足,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把酱牛肉拿过来,不给你!”
小草这才听明白,竟碰上两个偷东西吃的硕鼠,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惦念瘦竹,正琢磨着要离开,伙房中先前那人道:“你以为我故意的不成?今儿我一早便去城门排队,哪知有个大姑娘的路引在城内被偷了,城门官收紧盘查,每个出城的人都要详加盘查,核对得那叫一个仔细。”
小草瞳孔放大,收回了脚步。
另一人好奇道:“不过是偷了路引而已,犯得着这么大阵仗吗,还是你小子编了个理由诓骗你爷爷的?”
先前那人叫起撞天屈:“我是什么人,兄台难道不知吗,你这么说可冤枉我了。听说被偷的那个姑娘大有来头,乃是巡城御史崔好的外甥女,闺名唤作李幼婷。”
小草听得一个激灵,原来那李幼婷大有来头,不仅是官宦之女,而且偏巧正是城门官的顶头上司。若不是王华阻止,她定会拿着李幼婷的路引出城,且不论她与那李幼婷长得几分像,城门官与她每月朝面,难道还会认不出来?
想到此处两眼泛红,王华虽然损她气她,到头来还是救了她的命。
另一人道:“后来查到了吗?”
先前那人气道:“查个屁!折腾半天连个鬼影也没查到,大半数都没来得及出城,我还算幸运的,否则兄台怕是要几天后才能见到我了。”
两人吃了一阵,将嘴一抹,悄悄出了伙房。
小草从阴影中走出来,抹了把眼泪,想了想走入伙房,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到案板上,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抄在手中,走出伙房直奔柴房而来,潜到窗下侧耳倾听。
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