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姬无双也成为了和冥主一样的“无序度”。
但冥主是“无序之主”,而姬无双充其量只能算是“无序者”。
她会被无序度的归墟洪流包裹着,被动来回穿梭于她生命的所有“节点”,看似是拥有无限的寿命,事实却是一次次感应轮回和死亡。
这是极为残忍且痛苦的……
例如现在,姬无双又回到了还是“姬家”人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人儿,承受着极大的恶意,却还是努力一步步向上。
她眼神亮晶晶的,哪怕就被家人遗弃在魔屠之战上,还是努力为了生机不断不争取。
哪怕后来被众生背叛,分而食之,她依旧没有因为仇恨堕落成“极恶”。
她一遍又一遍,拼尽全力努力修炼,想要将众生从寂灭的结局中拽出来,但一次又一次被误解、追杀和死亡……
这个时候冥主才明白。
或许在他“发现”姬无双的时候,她已经在这样“无序度”的痛苦中经历了无数次的轮回……
冥主就这么看着她许久许久,最终在无序度无限膨胀、即将吞噬所有的时候,他也做出了决定——他要帮助她解脱。
她本就不是“无序者”,无需被困在永恒的炼狱和痛苦中。
他以一种特殊的形态拦下了再次被无序度“重启”人生的姬无双,温和道:“姬无双,你意外吞噬了冥海之力,你若是想要解脱,我可以帮你。”
姬无双缓缓抬起了“双眸”,即使成为无序度的她并无“眼睛”,可冥主的眼前似乎还是出现了她那双倔强的眼眸。
“我不需要解脱……”
冥主沉默片刻,反问道:“你可知道你要面对的一切?”
姬无双轻轻点了点头,让冥主有种果然如此“释然”。
他一直默默留意着她,见每次落入无序时,她的命数都会有些许偏差,这也代表……她或许是知道自己被“无序度”所囚困,被一回回杀死、瓜分、陨落,然后再“重生”。
思及此处,冥主轻笑了一声。
什么重生啊……
这是永世不得超生……
他垂眸轻声道:“你或许留有一点点的记忆,但应该没有太清晰,我可以将真相告诉你。你即将无限穿梭于你的人生中,你会一遍遍经历背叛、痛苦和杀戮,以及不信任和质疑……即使这样,你也不后悔。”
姬无双坚定摇头:“我不后悔。”
姬无双的意识一直处于混沌和清醒的交接边缘。
就如同她的心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告诉她,那种极致的苦难是没有尽头的,她应该放弃一切挣扎,顺应洪流和命运就好。
另一半则不断挣扎,仿佛她一遍遍走过轮回,所求的就是那绝望深渊中的一线光芒……
哪怕只有一线。
她也绝对不会放弃。
姬无双静静与冥主“对视”,轻声道:“我不后悔,因为……我会改写一切。”
冥主看着她“意识”中闪烁着、最纯粹坚持的光芒,轻笑道九:“好,那就祝君……得偿所愿。”
冥主与姬无双道别。
无序度已经彻底覆盖了宇宙的所有道,至此,亡魂无法再入轮回,星落亦将凋零,宇宙即将进入膨胀寂灭之中……
而冥主……
冥主想起姬无双那熠熠生辉的“灵魂”,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姬无双只是小小的“无序者”,都能在亿万次绝望中寻找希望……他呢?
或许他也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吧……”冥主喃喃低语,“万一有希望和奇迹呢?”
最终,冥主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去追寻无序度的平衡与平和……
他在虚空和洪流中缓缓踱步,路过无数人间,看过浩瀚烟云,最终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般,竟然兜兜转转抵达了冥海。
他放任自己漂流于冥海之中浮沉……
直到某日,一具瘆人的“尸体”一把拽住他,将他从冥海里拖了出去。
“哎呀我去,终于遇到个人了……不过这是死是活啊?”
“喂,小家伙,你还活着吗?喂,醒醒。”
“小东西?”
这“尸体”一边自说自话,一边非常好心地想要挖个坑把他给埋了。
他躺在地上,静静看着这“尸体”哼哧哼哧努力的姿态,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了无限的柔软。
明明是一副茸茸烂烂、只剩下半截的“尸体”,挖起坑来却份外笨拙而卖力。
落入他的眼里,竟然闪闪发光。
这一刻,没有记忆、努力追寻的冥主脑海突然了“希望”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