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以后,凡民间讼案,由按察司属官侦审;徒五年以上及死、流之刑,皆须提刑司复核,再报大理寺终审,环环相扣,以防专断。百姓若对判决不服,亦可赴提刑司陈告鸣冤。”
“各地方州府官员,有权监督并举报按察、提刑二司不法,然不得干预司法。若遇疑案冤情,可呈报上级提刑司。如民、官同时上奏,以民词为先。另授巡按御史与执法曹官密折奏事之权,遇重大奸恶,许其直达天听。”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赵忠诵罢圣旨,默然退至一侧。大殿后排的臣工们却相视苦笑,心中暗涌:“陛下今日所颁诸政,初闻尚不觉有异,孰料每出一策,皆重似千钧。原以为不过重修律例,不想竟是要变更法统;方才只道是督察财税,转眼竟是要以法为刃,彻查天下刑名。”
但今日朝堂之上,那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梅执礼站在那里听完圣旨,当下迈步上前,“提刑院之制上承陛下如天之仁,下恤黎民求告之艰,使侦查、监察、审判、立法诸权既分且合,相维相制。此制一行,则天下刑狱得清,司法得正,实为社稷之幸,万民之福。然陛下方才所言,院下设七部,这律令馆、大理寺、御史台、审计司、提刑司、按察司只六部衙署,却不知这第七部?”
御阶之上赵斌闻言微微一笑,“这第七部,乃提刑院内特殊所在。若由赵忠宣旨,恐诸公心有不服,故朕当殿亲言”,赵斌说着扫视面前的三口铡刀,“这三口铡刀的权柄,诸位想必早已深谙于心?”
开封府三口御铡的威名,连市井百姓都耳熟能详,何况殿上群臣。赵斌话音未落,殿下已响起一片称是之声。
“自今日起,三口铡刀尽归提刑院。昔年先帝御旨依然作数,以此昭示提刑院权柄之重。日后凡遇特案,皆可请铡行刑——然所有审核流程,一步不得减免。”
梅执礼闻言目露疑惑之色,“陛下,莫非这第七部便是专理御铡一事?”
“非也,这群臣百官有虎头铡震慑,恶霸凶徒有狗头铡惩处。百官既有御史台监察,百姓亦有按察司主持公道,这龙头铡……又岂能闲置?”
说着赵斌收敛笑容,面色凝重的打量殿上众人,随即缓缓道:“提刑院第七部, 名为宗正案核司!”
“此司专理皇亲国戚、勋贵公爵之不法案事。权柄特殊,行事机密,直承于朕,不受地方及寻常流程制约。唯奉律令馆所颁之法,受大理寺、御史台监督。设此一司,意在昭告天下:王法如炉,不辨贵贱;律法之威,不容折损。”
此言一出,殿上群臣相视片刻,随即纷纷拱手,称颂之声此起彼伏。毕竟,提刑院本就是悬于百官头顶的利刃,能将这柄法剑同样悬于王公贵胄的头顶,于他们而言,非但无害,反而大快人心,自然是绝无异议。
甚至有人出班称赞,“陛下所立提刑院,实乃推陈出新,博采历代之长,深得法家三味,有此院在陛下如握太阿之剑,可斩世间一切奸邪;亦如持昊天明镜,可照庙堂内外之忠奸。此非一代之良制,实为万世开太平之基石也。”
有人当庭高颂盛赞,亦有人垂首默然深思。忽有臣僚念及赵斌方才推行教育革新,于文武分科之中专设“法科”与“算科”二门,当时只道是为地方州府补备法曹、银曹之属,如今思之,方悟赵斌布局之深远,那法科分明是为今日之提刑院储才,算科亦是为度支院育贤。
再加上李纲等人今日的反应,殿上群臣忽然有些期待下一封圣旨会归属何方了,而当众人目光投向前列之际,那边李纲也随即迈步出列,向上拱手言道:“陛下今日所颁诸政,皆系利国利民之策。稽文司统摄天下文教,度支院总揽财税,提刑院集刑名、监察于一身。然则六部之制既破,两府三司不全,敢问陛下,原设六部该当如何?”
“太师所虑周详”,赵斌颔首,“教育、刑名、钱税虽已独立,然天下民政、州道吏治仍需专司治理。故朕意效仿中书门下旧制,整合原有三省之制,设立政务院,位同度支、提刑、稽文三院。”
赵斌说完点手示意赵忠宣旨,这边老仆当下收好提刑院圣旨,取政务院圣旨入手,朗声诵读。
“朕绍膺骏命,临御兆民,今颁诏设立政务院,总摄天下民政,以为国朝行政之本。院使一人,居宰执之位,总领院务,参决机要;参知政事二人,协理政务,分领诸曹。
“其下设五部如左:一为吏部,仍掌文官选授、考绩、封勋。置尚书一员,侍郎二员,分司文选、考功。下隶四司:文选、考功、勋封、案牍。”
“二为民部,由户部改设,专理户籍田土,劝农耕桑,平抑市价。置尚书一员,侍郎二员,分领户籍、农商。辖司农寺劝课农事,太府司平准市易,户籍司核审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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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为礼部,依原制执掌教化、宾贡、礼乐。置尚书一员,侍郎一员。统鸿胪寺接遇蕃使,钦天监观测天象,太医院疗治疾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