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纯白莹光之中,正中心,有一个粉色的“丁”字。
“丁”字?
子妍的内心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明的情愫,朦朦胧胧的,隔着一层毛絮一样,拔不开,见不着,而又真实地存在着。
唉!往事如烟。
她又定了定神,继续她的公事。
回过神来,已经是指尖微颤。
解开封泥的细绳。
简牍展开,内容并不出奇,只是例行公事的岁贡文书,与祈福祷辞。
落款处,贞人的署名,清晰而有力——子宾。
子宾。
一个陌生的名字。
自己离开王庭,还只有四岁,而且,王庭之中的事情,小孩子也没有参与,当然是没有印象。
子妍的指腹,无意识地在那两个字上摩挲。
兕国宫廷的贞人?
她离开时年纪太小,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这卷文书平平无奇,似乎也不值得留意。
她正欲将其归入待处理的普通卷宗堆之中,目光却猛地,被文书末尾,附带的一行小字攫住:
>“随行贞人子宾,携神龟甲三,欲为大王卜问春耕丰歉、国祚绵长。”
卜问?子妍的眉峰不易察觉地聚拢。
兕国的贞人,千里迢迢带着龟甲,主动要为商王占卜?这殷勤,透着一丝异样。
“王上,”她抬起头,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清冷如玉石相击,“兕国使团已在驿馆安置?”
子昭从另一份,关于黎地余孽追剿的,密报上,移开视线:“三日前抵达。贡品已入库,使团由外服尹接待。怎么?”
“随行贞人,名子宾。”子妍将那一份卷宗,轻轻推过案几,“卷宗在此。他欲为大王行卜。”
“卜问春耕国祚?”子昭接过简牍,迅速扫过,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兕侯倒是惯会投其所好。只是……”
他看向子妍,目光带着询问,“此人,你识得?”
子妍缓缓摇头,眼神却沉静得如同深潭:“不识。但来自兕国。”
她顿了一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王上,我想见见此人。”
子昭没有立刻回答。
他审视着子妍,平静面容下,有那几乎不可见的紧绷,殿内烛火在她的眼中跳跃,映出深藏的波澜。
他当然知道,兕国,那是她的来处,亦是她的伤痛之源。
片刻,他颔首,声音沉稳:“准。让狗娃子陪你去驿馆。以……查验卜甲吉凶为名。”
商王庭的驿馆,坐落在宫城西侧,紧邻外郭城墙。
暮色四合,晚风中,夹杂着市井的喧嚣,与远方军营隐隐的号角声。
不同于王庭的肃穆,这里沾染了更多的尘土,与烟火气。
狗娃子跟在子妍的身后半步,脚步无声,宽阔的身躯,像一堵沉默的墙,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驿馆的管事,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见到子妍,手持象征王命的铜符,态度立刻变得极其恭谨。
“子宾贞人?”管事哈着腰,脸上堆满笑容,“在后院偏厢,甲字三号。小臣这就引贵人前去。”
“不必。”子妍声音平淡,“指路即可。”
管事连忙指明了方向。
甲字三号房,位于驿馆后院,最僻静的一角,门前一小片空地,植着几竿疏竹,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房门虚掩着,透出昏黄的灯光。
狗娃子正要上前叩门,子妍抬手止住。
她侧耳凝听片刻。
屋内寂静无声,没有翻动简牍的声响,没有脚步声,甚至没有呼吸吐纳的绵长韵律——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
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熟悉的气息,如同幽灵一般,从门缝里逸散出来。
铁锈味。新鲜而浓烈。
子妍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推门!
“吱呀——”
门轴干涩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
一榻,一案,几只堆放杂物的陶罐。
案几上,一盏青铜豆灯,幽暗地燃烧着,火苗被门推开的气流带得猛烈摇晃,在墙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巨大黑影。
一个人影,背对着门口,僵直地跪坐在案几前的蒲席上。
头颅以不自然的角度,向前垂着,几乎要碰到摊开的龟甲和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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