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日子,浔州城的灯火将取代山间的星月,成为他眼中最常映现的景象。
皇浦云踏入州府签押房时,肩头的风尘尚未抖落,案头明黄的卷轴已如千斤巨石压入眼帘。三道圣旨并排铺开,朱批笔迹凌厉如剑,每一道都直指核心——圣心焦虑,催问战局的下一步方略。他指尖拂过冰凉的绫缎,喉间泛起一丝苦涩。一年前浔州刚定,残匪未清,民心浮动,此刻皇帝的催促更像无形的鞭子。
"来人,取纸笔。"他沉声道,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舆图,食指重重叩在浔州的位置。墨汁在砚台里研得极细,狼毫笔饱蘸浓墨,却在落笔时凝住片刻。烛火摇曳中,他想起刚拿下浔州后巡城时看到的断壁残垣,想起粮仓里见底的米缸。
"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抚绥流民,重整军备。"笔锋在奏章上疾走,"浔州如人之咽喉,咽喉不畅,何以吞饮?拟先遣良吏赈济,编练乡勇守御,待根基稳固..."写到此处,他忽然停顿,将"再图其他"四字划去,改作"再议进取"。案头铜漏滴答,漏声里仿佛能听见千里之外京城的钟声。
五更鼓声响起时,奏章已封入紫檀木匣。他推开窗,天边正泛起鱼肚白,檐角铁马在风中轻响,像谁在低声叹息。"稳定浔州..."他喃喃自语,将木匣郑重交给信使,"告诉圣上,臣定保南疆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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