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皇鼎命,能得固然最好,若不能亦不足为怪,只是小儿辈……”
念及至此,饶以陈守恃这等人物都不免有些无奈:
“我之后人比不上玉枢的子嗣也就罢,怎连陈清阳在此事上都要压我一头?孽儿顽冥,训导罔效!”
而身着一袭玄色云纹法袍,古貌伟躯、长须丰颊模样的烛龙大圣倒面露异色。
这个如若一位凡间魁梧将领的神朝重臣手按膝上,目光上下打量陈珩几回,略带一股审视意味,一身气势威严宏大,不可揣度。
智昏和尚脸上带笑,似心情不差。
乘黄君微微颔首,苗乙山人若有所思……
而在玉台上的这几位心思各异时,陈裕声音再次遥遥响起,自高处落来,道:
“我曾同你师通烜有约,要教导你修持幽冥真水,如今你既水法有成,那也算是不违先前许诺了。
陈珩,你有胆识敢孤身前来虚皇天求取合练法,又顺利修成真水,未叫几个老怪在外看笑话,不坠我这个法主的声名。
既是如此,你可向我提出一请。”
这话一出,不仅陈珩这个当事者心头惊讶,不禁向上看去。
烛龙大圣、乘黄君这几个更是大觉错愕,思索片刻后,神情瞬时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阿弥陀佛。”
智昏和尚合掌念了声佛号,眼神莫名。
“回禀神王,此事……”
陈珩闻言沉吟半晌,一时间没有开口。
而似看出他的婉拒心思,陈裕这回似是不容陈珩做出回绝,声音淡淡响起:
“我素闻无欲求者,大欲存焉,无欲实乃大欲。
你今日推辞回拒,是忧我另有所图,还是恐我难给你所要的,或你欲求更大,今之不取,非不取也,盖志在天宇神器,欲一窥虚皇鼎命?”
这句实乃诛心之言,陈珩闻得后亦是面上动容,知自己这一回是无法再推辞了。
智昏和尚忽轻笑了一声,在旁帮腔道:
“太和真人岂不闻长者赐,少者不敢辞?
你玉宸固然是势大仙宗,可我朝开国至今,倒也多少是攒下了些家底来,还望勿要客气,些许赏赐还不至令虚皇天伤筋动骨。”
这话一出,如乘黄君、岘公几个都是出言附和,点头称是。
陈珩略一思索,事情既已到这地步,若是再推辞反倒显得过分伪饰,真别有用心一般。
他当即也不捏捏扭扭,洒然行了一礼,言道:
“既是如此,在下便多谢神王的一番美意了,如今离胥都天的丹元大会虽还有数十载,但我恐光阴易逝,时不我待,我欲求一座上好的仙道洞天入内潜修,还望神王应允。”
“仙道洞天?看来你是欲圆满如今的金丹二重功行了。”陈裕道。
……
……
仙道洞天,是修士混凝九真、果证玄灵之宝,非道行有成者不能够开辟,极是珍奇神异。
而洞天有诸般妙用,但若说最大的一桩,便是洞天乃是修士伟力生生造就,于诸世界之外自成一方小天地。
不仅生灵、物产等可由洞天主人自行衍化,便连光阴流速,亦有别于现世。
陈珩修行至今,洞天也着实对他助力不少。
而像修行品级有高下之分,各类仙道洞天自也有差等,里内的光阴流速不一。
至上等的洞天非仅灵机充盈,能自行调运五气阴阳,更是现世一天,洞天十日、八日种种。
如陈珩在东海龙宫曾借用过的“洪泽长生拔罪洞天”和陈象先所开辟的“天市开德镇岁洞天”,便正是此例。
但下等洞天,如鹤鸣山的那座“流火宏化洞天”,其光阴流速不过是“现世一天,洞天三日”罢,远要逊色。
至于在陈珩提出借用洞天修行后,陈裕为何只提起金丹二重,却不说金丹三重的练“内景”之事,倒也是同样存着一番缘由。
洞天中修行固然是好,往往在里内潜修个五日甚至十日,现世才不过一日功夫。
若遇得什么机缘造化迫在眉睫,这便先天要同旁人拉开了距离,胜过一筹。
但此物终究是人力造就,哪怕是至上乘的洞天,也终究不是自然世界,里内掺杂了洞天主人对大道的感悟妙玄,实属洞天主人的私物。
这世间的修士求道,归根结底,还是观天之道,执天之行,烛鉴幽微,照察冥渺,最后以修得一个长生自在之体。
低境界时候尚还好说,在洞天修行自无阻碍,反是机缘一桩。
但随境界一旦提升,那时若再想借用洞天的光阴之利来擢高道行,便是大抵无用了。
因洞天主人的道终究不是自然天地大道,无论怎样,也是绕不开这一层。
并且不仅是道行修持,便连参悟那些无上大神通时候,亦大抵有此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