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那柄凝聚了酒行尊者一切力量的巨剑虚影即将触及粘稠血幕的瞬间——
“噗。”
一声轻响。
轻得如同指尖戳破了一个水泡。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法则的崩碎。那足以撕裂虚空的巨剑虚影,在距离血幕尚有百丈之遥时,便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溃散了。
亿万道惨烈剑气,如同被无形之手轻轻拂过的萤火虫群,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与光华,崩解为无数细碎黯淡的光点。这些光点甚至来不及坠落,就在虚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湮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仿佛那倾尽一切的决死一击,从未存在过。
酒行尊者如遭雷殛,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那狂怒决绝的神情瞬间凝固,继而化为一片死灰般的茫然与难以置信。他踉跄后退一步,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脆弱与绝望。毕生修为凝聚的一剑,竟如此……渺小?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了。
它并非响彻天地,而是直接烙印在两人的神魂深处。声音清冷、缥缈,带着一种非人的空灵,又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古老威仪,仿佛九天之上的神祇在宣读早已写定的法则。
“人族兴衰,与我何干?”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星辰,砸落在慕容星曜与酒行尊者的神魂之上,带着绝对的漠然。那声音继续流淌,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冰锥刺骨:
“种族纷争,无趣至极。”
“此界沉浮,谁主谁奴,皆如沙砾聚散。”
“魔主?跳梁小丑,安敢扰我清净?”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嘲弄的轻蔑。那是一种源自绝对力量与漫长岁月的俯视,仿佛魔主那令整个天启大陆颤栗的恐怖存在,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缕尘埃,一个不值一提的闹剧。
慕容星曜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不是因为那轻蔑的语气,而是因为那话语背后所透露出的、远超他理解范畴的恐怖底蕴!不惧魔主?这绝非虚言恫吓,而是源于一种……深不见底的底气!这底气从何而来?这天启大陆,还有什么力量能如此超然物外?他也曾与西域尊祖交过手,可那时,这位却不像这般,仿佛语调都变了,气势更甚之前。
就在这极致的震撼与困惑如毒藤般缠绕心头的刹那,慕容星曜燃烧着仙焰的死寂眼眸,无意间扫过脚下那片凝固的、黄金般的沙丘。
异变陡生!
就在那清冷缥缈的声音烙印神魂的瞬间,脚下那亿万粒仿佛亘古凝固的金色沙砾,毫无征兆地……动了!
不是流动,不是滚动,而是违反常理地、诡异地向上悬浮!亿万沙砾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唤醒,挣脱了大地的束缚,化作一片细碎的金色光雾,无声无息地逆流向那粘稠如血的苍穹!
慕容星曜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狠狠攥住!
他的感知力在死志的催逼下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就在那亿万沙砾逆流而上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不,是感知到——每一粒逆流飞升的沙砾,其冰冷的金属光泽核心,都骤然亮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极其古老的暗金色符文!
那符文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但就在那符文亮起的刹那,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吸扯”之力,从每一粒沙砾上爆发出来!
这股吸力贪婪地捕捉着……什么?
慕容星曜的仙魂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是混乱!
是力量!
是这天地间无处不在、因魔主肆虐、因万灵陨落、因法则崩坏而疯狂弥漫、溃散、咆哮着的……驳杂能量!
他“看”到了——溃散的、带着怨念的魔气碎片,如同黑色的冰晶,被那些逆流沙砾吞噬;散逸的、带着不甘与恐惧的残魂碎片,如同微弱的磷火,被无情吸入;甚至连他自身仙元逸散出的、带着破灭死寂气息的点点残焰,以及酒行尊者剑气崩碎后溢散出的、带着焚世怒意的酒气精粹……一切因毁灭与战争而诞生、而逸散的力量碎片,无论仙魔,无论生死,无论属性,都被那亿万逆流的沙砾,精准地、贪婪地捕捉、吸扯、吞噬!
这片凝固的沙海,这座荒古的圣境,根本不是什么庇护所!
它是一座……巨大的祭坛!
而那祭品,便是整个天启大陆在魔主掀起的滔天浩劫中,所产生的一切混乱、毁灭与破碎的能量!是万灵在绝望中燃烧释放出的最后光热!是整个世界的痛苦哀嚎所转化的……养料!
西域尊祖……她需要的,不是和平,不是秩序,不是哪一族的胜利!
她等待的,是整个世界足够乱!是战火焚遍大地!是万灵在绝望中挣扎释放出的所有混乱本源!唯有如此,这祭坛才能“饱食”,这沙砾才能“逆流”!
“轰——!”
这个念头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劈在慕容星曜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