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她身前无声翻涌的无数漆黑火焰,瞬间凝聚、拉长、硬化,化作了无数细如牛毛、通体漆黑、闪烁着幽冷光泽的细小黑竹,尽皆攒射而出!
速度快到极致,精准无比地钉入了郑白鸟刚被割裂开的诸多细微伤口之中!如同跗骨之蛆!一股阴寒、污秽、带着强烈腐蚀与阻滞生机的诡异黑气,瞬间疯狂钻入、蔓延!
“呃——!”郑白鸟再度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惊恐地发现,那些细小的伤口,任凭自己如何催动真元,竟无法止血、愈合!
侵入体内的黑气,与他体内原有的“瘤块”、“血栓”以及濯白莲的净化之力混合在一起,似乎形成了一种更加难以驱除的混合“剧毒”,不断腐蚀、破坏着他的身体机能!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笼罩心头!
他再也顾不得颜面,更顾不得思考这究竟是皇后的局还是别的什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只余“逃”这仅剩的念头!
郑白鸟强提一口气息,不顾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和真元失控的混乱,双脚猛踏地面!
整个人冲天而起,欲要破空遁走,且飞纵之势远不如平时迅捷平稳,显得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宗师风范!
“轰!”
地面当即炸开一个大坑。
天空中却有片黑云倏然罩下。
一条条流散的黑色元气和郑白鸟互相接触,发出滋滋的响声,就像是热油泼洒在血肉上,他的肌肤开始深度溃烂,腾飞的路径亦被阻拦了半息,逃窜的身形被无数竹枝缠住,猛地向下一沉、一坠!
“想走?”
下方,传来丁宁平静无波的声音,可落在郑白鸟耳畔,却冰冷如九幽寒风!
只见他双臂大张之际,体内气海如同火山爆发,所有真元毫无保留地、狂暴地涌入手中那柄墨绿色的末花残剑!双瞳因此赤红如血!那是眼内细小血管因真元极限催逼,而纷纷爆裂开来的征兆!
“嗡——锵!”
末花残剑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剑鸣!剑身之上那看似柔弱的剑丝,在这一刹那猛地炸开、舒展!并非散乱,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充满毁灭气息的轨迹,在丁宁头顶上方,急速旋转、交织!
又是一朵被符线勾勒出来的花!
一朵妖异、狰狞、散发着滔天血煞之气的红色巨花,在漆黑阴气的簇拥中绽放!
一股源自尸山血海、凝聚了无尽怨恨与杀戮的恐怖剑意,如同沉睡万古的凶魔睁开了眼,瞬间笼罩了整片山林!
“孽海花——!!!”
郑白鸟的尖叫彻底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怖!这剑意,这杀意,这仿佛要吞噬一切生机的血腥之花……他见过!他感受过!
就在元武登基前三年的那场惊天血战,就在那个人战死陨落于长陵的最终一战里,在那座由无数尸骨堆砌而成的绝望之塔顶端,这道剑意也曾如此汹涌澎湃地绽放,收割过无数强者的性命!
这朵花,能吸收战场上弥漫的血气与死意,无限放大其毁灭的威能!
轰隆!
天地骤然失色!千百道由猩红剑意凝成的、扭曲跳跃的“血色闪电”,自那朵妖异的孽海花中迸射而出,撕裂了黑云的昏暗,锁定、追蹑着郑白鸟周身防护的每一处破绽,如腐蚀般刺出无数的孔洞。
无数的劲气嗤嗤的往外疯狂涌出。
他整个人,仿佛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千疮百孔、正在疯狂漏气的皮囊!
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无法维持腾空之势,带着漫天喷洒的血雾,朝着下方冰冷的山石,无力地坠落了下去。
弥留之际,郑白鸟浑浊染血的眼瞳,死死锁住那踏尘而来的少年身影——对方周身狂暴的血煞之气正急速褪去,伪装亦主动解除,显露出其下虚弱不堪、摇摇欲坠的本相——分明只是四境中品的修为!
“四……境?四境……居然能斩七境?”
极致的荒谬与滔天的不甘瞬间吞噬了他!纵横一世,竟栽在……蝼蚁手中?!
噗嗤!
一声轻响。
丁宁面无表情,紧握着手中那柄末花残剑,精准而稳定地向前一递,冰冷的剑锋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郑白鸟残破衣袍下裸露的胸膛,贯穿了那颗因惊骇而几近停滞的心脏!
“心境如此脆弱,修什么心念剑?”他漠然开口,持剑发力上撩,将对方半截躯干切成两段。
“你是……巴……山……”一声模糊到几乎无法分辨的气音,随着郑白鸟最后一口浊气的呼出,彻底消散在呜咽的风中。
……
“不错的战果!计计攻心只是辅助,关键在于深入理解了‘本命炁疫’的发作机理、时间缓急,据此预判了心念剑溃散后的细微变化,并选择了合适的剑招予以克制。”
天凉祖山殿底的赵青,对丁宁的表现相当满意,当场给出了此战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