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也趁机来问这些人大行台与后方境况。
依着白金刚的性格,他说不错大概是真不错,但真说开了,却还是少不了抱怨和麻烦……比如白金刚就对御史台组建的速度感到不满,他觉得有些人是在故意拖延,好等到战事结束,这些领兵头领回去造成反对舆论,而且他对河北各处黑帝观如今得了荡魔卫撑腰就抵触管理也很不满,觉得该下重拳整治;庞金刚则对军医的使用权提出了不满,而且不是他不满,大行台那里都对不能妥善调度医生感到不满;寿金刚则是说起了他部中驻守四口关,整日只是帮忙转运物资,几乎要沦为民夫,不免军心浮躁,乃是请求将部队调上前线。
张行和雄伯南当然只能依次安抚,徐世英则板着脸讲前线难处。
最后,张首席总结——敌我决战岂止在战场,大家相互都是为了帮里大业,就不要分什么内外前后,敌我和帮内是不一样的。
到底是安抚了下去。
然而,众人各自休息,到了四更做饭的时候,廊下食尚未开启的时候,清晨尚未散去的迷雾中,数骑自东而来,给黜龙军前线指挥中枢送来了一个坏消息——白横秋遣老将鱼皆罗督两万军出恒山郡。
考虑到鱼皆罗之前一直在河东,那么算算时间,应该是那日双方斗法前就启动的策略。
不过,张行丝毫没有在乎,黜龙军此时只是河北就尚在幽州、邺城有多个营,河南的各营也可以随时支援,还有一位大宗师在滹沱河畔,当然不用在乎,所以在跟雄、徐、马三人通气,并遣人告知了王叔勇、徐师仁二人后便直接将军报归档于机密一层,然后便是廊下食,接着便是乘着早间阳光发兵。
一旦发兵,群情震动。
没错,整个河内战场全都耸动,黜龙军士气自然鼓舞,白横秋、司马正俱皆大宗师,便是不论什么心血来潮,只说观察形势、感知其中高手分布,也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黜龙军意图,自然震动。
一时间,非止是关西军字面意义上的如临大敌,匆匆调兵遣将,便是一直沉寂的河阳城也都动了起来,河阳要塞体系中的河上浮桥更是第一次出现了大量北进援军。
“陛下旨意,你营中调两个凝丹去中军,归薛将军指挥!”一名金甲伏龙卫立马到营寨前,根本连营寨都不入。“速速随我去!”
营中主将罗方立即去看身后,薛亮、丁顺、马开三个中郎将都在身后,稍一迟疑,便要点丁顺和马开这两个昔日跟他们一起入关的义兄弟过去。
孰料,薛亮似乎意识到对方意思,抢先一步用半只手掌的手拱手:“大兄,我跟老十一去。”
罗方这才点头。
那伏龙卫在外面似乎是不耐,又似乎是不满,勒马转了一圈,到底没敢在一位成丹、三位凝丹面前多嘴,只是等两位中郎将牵马出来,便打马往中军高台而去。
别人不说,只说薛亮与丁顺抵达中军,并没有直接上高台,而是先去见了薛仁……丁顺还无言语,薛亮先在“薛”字旗下从容拱手行礼,倒是让薛仁反而有些尴尬,便匆匆摆了下手,赶紧带着他们往中军大帐里钻。
入了大帐,此间火热一片。
一面是温度确实比外面高很多,另一面则是人多嘈杂,不停有人走来走去,还有人在毫不避讳的讨论与争论,就连白皇帝也在上面不停与几位大将低声说着什么。
薛亮也不吭声,只低头走过去,认真倾听:
“上一批粮草已经到了?”
“是,足够十日。”
“冬衣呢?”
“已经到了三成,后续还在。”
“他们是打这个主意?破我们营寨,让士卒没法保暖,冻馁不能立足?”
“不可能,咱们营寨足够厚,让他们拆也不可能全拆光,何况咱们燃料充足……”
“真拆光了营寨,咱们全军就崩了,还考虑什么挨冻?”
“两军都有营垒、坚城,都能立阵,且战场狭窄,那只要不在一日内被对方将全军击溃,就决难出现那种死伤累累,全军覆没的战斗。”
“朕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有可能一日击溃我们吗?”
“……”
“不是你们想的那些,我是说后勤、布置上的纰漏。”
“想不到……还有一个就是没准备饭,到了下午会饥饿失控……但也不对,咱们有充足的干粮。”
“想不到?”
“想不到。”
“那他……那他为什么要来拼命?一战下来,凝丹以下的修行者怕是没个十天半月不能缓过来,凝丹的也要歇个三五日……他那般自大,觉得他们的大阵一定能压过我们的?”
“他肯定没那么自大,而且也一定没把握,因为便是朕都没有把握。”
“那就不是自大,是示威。”
“用这种手段示威?!”
“诚然如此,他们就是要告诉咱们,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