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身就是一种宣言:无论巴黎来的特使怀揣怎样的野心,无论贝桑松暗处还有多少阴谋蠢动,亚特对南境伦巴第土地的控制,是实实在在、且正在迅速扎根的。这不仅仅依靠军队的威慑,更依靠一套正在快速搭建的行政、防务和民心网络。
当队伍经过一家铁匠铺,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炉火的光热时,亚特勒马稍停。对迎出来的老铁匠点了点头,随口询问了几句铁匠铺的生意和矿石来源。
这看似平常的举动,落在某些观察者眼中,却意味着这位伯爵大人不仅关心军国大事,也同样留意着城市的脉动与民生。
继续前行时,亚特的目光望向南方,仿佛穿透了城市的建筑,看到了那片富饶而遥远的波河平原。
查尔斯亲王在马车里幻想着如何分割蛋糕,而他正在用脚步、用谈判、用一道道具体的命令,牢牢地握住切蛋糕的刀柄,并让所有人都看清——这块蛋糕,已经有主了,而且主人正在让它变得越发稳固,难以撼动。
阳光依旧明媚,亚特的脸上依旧带着那丝轻松的、近乎于自信的微笑。但这微笑之下,是南境征服者钢铁般的意志和缜密如发的心思。贝桑松的棋盘上,他绝不仅仅是一枚被动的棋子……
…………
在城中各处巡视了小半日后,亚特勒马,下令前往宫廷,他打算去财政官署面见自己的岳父高尔文大人,试图与他商议一番关于南境占领区的治理问题。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抵达了宫门外,巧合的是,宫廷军事大臣克里提.伊卡刚从里面出来,与亚特等人撞个正着。
宫廷高耸的石墙在午后的阳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将宫门前的广场分割成明暗两半。亚特一行人刚抵达,马蹄声尚未完全停歇,便看见军事大臣克里提·伊卡带着两名副官和一对护卫,正从宫门内大步走出。
克里提年约四十,身材保持得相当挺拔,一身黑色皮甲在身,腰跨长剑,脸上留着精心修剪的短髭,眼神锐利,带着隆夏山地领民特有的干练气质,但眉宇间也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郁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双方在宫门口狭路相逢,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克里提大人。”亚特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带着对宫廷军事大臣应有的礼节性尊重。
“亚特伯爵。”克里提停下脚步,目光快速扫过亚特及其身后的灰狼、罗伯特与安格斯几人,以及在周围保持警戒的罗恩和侍卫们。他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公式化的笑容,“真是巧遇。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宫廷?”
“岳父高尔文大人召见,找我商议些琐事。”亚特回答得轻描淡写,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跑过来的侍卫。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与克里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
“哦?高尔文大人?”克里提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想必是关于即将抵达的巴黎使团吧?接待事宜千头万绪,确实需要财相大人亲自掌舵。”
他的语气听似平常,但站在亚特侧后方的安格斯,却敏锐地捕捉到,当亚特说出“高尔文大人”时,克里提眼中飞快掠过的那一丝极其细微的复杂神色——并非单纯的惊讶,更像是一种混合了警惕和某种微妙抵触的闪念。
“正是。”亚特顺势接话,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克里提,“法兰西亲王大带领巴黎使团来此,礼数不容有失。岳父大人召我前来,想必也是想听听我的些许浅见。”
克里提脸上的笑容略微加深了些,但眼底却没什么暖意:“亚特伯爵过谦了。您南征大捷,为侯国拓土开疆,功勋卓着,您的意见,高尔文大人自然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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