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认识裴渊。或者……”
晏诗走上前去,视线牢牢攫住疯汉发红的双眼,缓慢而郑重,却抑制不住的兴奋,“你也姓裴,对不对?”
疯汉鼻翼还在猛烈的翕动,喘着粗气,对晏诗的问话无动于衷。
晏诗没有放弃,“裴,渊,你有没有听过?”
对方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那么,裴,南枝……”
疯汉眼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那面容比晏诗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兴奋,还要急切,还要燃烧着热望!
然而,除了愤怒,褐绿色的瞳孔没有给予她期望的反馈。
“没事,”晏诗松开了对方,一点凉意浇不灭此时的烈焰,反而使得那烈焰愈加蓬勃。她直起腰来,“明天带你去见个人,见了他,也许你就能想起来什么了。”
“杀……”
疯汉口中突然冒出这个字。
“不,不用杀他。”晏诗连忙道,“只是见一面,说说话。”
“杀!”
疯汉依旧重复着,眼神发直,好似根本没在听晏诗言语。
“不用,也不可以,”晏诗添了厉色,叮嘱他。
然在下一刻猛然醒悟
“你是说,杀赵真?”
疯汉猛然发出“呀”的一声大吼,将身前桌椅,茶碗瓷瓶一应用具全都扫落。
“好好好,杀,不过你先别激动!”晏诗手上用了力,将他推到床边按着坐下。
“不就是个国公公子嘛,又经常外出,你想杀他,这还不容易。”
“等明天见过那人回来,我们就商量如何杀他,行吧?”
疯汉精光四射的眼珠看着晏诗,似听懂她的言语,重重的点了下头,情绪渐渐和缓下来。
看着一地狼藉,晏诗心中踌躇满志只要查清了你的身世,赵真薛鳌这些一丘之貉,迟早要杀干净!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这么会功夫,听到动静的丫鬟,把阿蝉一齐叫过来了。
“怎么回事?”阿蝉见状便急着问,目光一直打量在疯汉身上。
晏诗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了几句。
阿蝉紧绷的神色顿时放松下来,眼神并未透露出责怪之意,只若有所思道“看来他虽然神智混乱,忘记了许多事,可还是有些人和事是记得的。”
“若是用这种方法刺激他的记忆,或有奇效也说不定。倘若师尊在这里,或可一试。只可惜我资质愚钝,只学得师尊皮毛。不敢妄行。”
“你师傅?对噢,那你师傅现在在哪?叫什么?我也许能找着。”
阿蝉笑着冲她摇头,“师傅他老人家行踪不定,爱管闲事,到处游走,现在人在何方,我也不清楚。至于名字……”阿蝉垂首犹疑起来。
“对,他不在这没关系,知道名字,我朋友多,总能碰上。这你总不会不知道了吧。”
阿蝉笑容多了几分尴尬,“我还,真不知道。”
“他只说,他叫锁无常。”
“锁无常?”
“哈,好大的口……”晏诗讥嘲的笑容立时冻结在嘴角。
“你说什么?锁无常?”
“就是江湖中人称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锁无常?”
阿蝉点点头,欲言又止。
“天,你竟是他的徒弟!你怎么不早说!”晏诗忍不住惊呼。
一下子和江湖神医的距离如此之近,若得他相助,疯汉的记忆……岂不一切都洞若观火真相大白?晏诗蓦地紧紧扣住阿蝉的手,“那他有没有说过,若你有事,可用什么法子唤他?”
阿蝉显出一丝苦笑来,“晏姑娘还真信他?”
“怎么?”
“你可知这天下,自号锁无常的有多少人?”
“可是,你不是他徒弟么?连你也不信?”
阿蝉抓住晏诗的手,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轻言细语,“我师傅教给我的本事决计不差,可至于他是不是真正的锁无常,我却不知道。”
她视线转向空茫的窗外,“世上之人,大多爱追名逐利,我师傅,也不过是个人而已啊。”
“不过,”她回头看着晏诗,换了一种坚定的语气,“师傅能教我一些治病救人的技艺,我就已经感激不尽。至于他是不是真的锁无常,我并不在意。或许,是他不愿告诉我真姓名,只拿了个大大的名头匡我罢了。”
阿蝉笑容又温柔起来,少女的素颜在屋内烛火下显得明媚而坚定。
逐渐与久远记忆里的笑靥缓缓重叠在一处,令晏诗不仅有些恍惚。
此时的阿蝉像极了苍梧山上那个眉眼弯弯的纯真少女阿煦,曾几何时,她也总是欢欢乐乐,用最萌动的表情,对付着各样难堪的局面。陪着她度过初初失去父母的时光。
距离曾经追蜂捕蝶之际已逾数载,历经逃亡、囚禁,父母的一朝相见和瞬息离别。可身旁再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