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薛鳌如此聪明的人物,怎会不知薛璧待他是何种情怀。此种有悖人伦的情意,他又怎会贸然让人知晓。只怕天底下所有人都知晓得,唯独最不能知晓的,就是薛璧本人了。因此,他是万万不会让薛璧看出丝毫的。
退一万步,除却其他不言,单单为了这世子之位,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丝毫。
只是如今薛鳌羽翼渐丰,似乎行事也颇少忌惮。然晏诗却知他的软肋依旧在。
母女血脉,容貌相类,这固然是晏诗的软肋,可也同样是薛鳌的软肋。是以她故意这般说,正是在其柔软之处下刀。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薛鳌便沉默了。
但又不仅仅是沉默,他的气质随着这句话而陡然发生了剧烈变化。就连身在刀丛剑雨里的晏诗也能明显的感觉得到,更遑论离他附近之人。
一股极其巨大而剧烈的波动正从薛鳌身上散发开来。
充斥着极度压抑的挣扎、冲突、怨憎、不甘和渴望,最后通通化为一股滔天的怒火,直扑晏诗方向。
“不许你提她!”薛鳌抓着扶手,向她怒吼。
“这是你欠我的!你和你爹欠我的!”
不仅晏诗,在场之人皆感到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刀割剑刺,似已破皮见血,火辣辣的疼。
“给我将她拿下!死也要拿下!首功者赏千金!”薛鳌撕心裂肺的发出命令。
他已经疯了,晏诗心想。
然不及她思索更多,随着薛鳌此话一出,她身上的攻击顿时比之前快了一倍,也密集了一倍。
纵然惊鸿刀法是武林第一块刀,游龙身法亦是高妙,然而此刻面对的,是薛家白驹剑法,江湖第一快剑又岂是浪得虚名?何况还有不止于十柄之数。
晏诗出手如白鸟翻飞,身形似游龙戏凤,又有数人倒在她身边。
然碎星、剪月、吞舟、拦川几十上百招天怒功法下来,杀伤力固然强悍,可是她的真气亦如大坝决堤,疯狂的往外倾泻,气息已经比开始快了两倍有余,出招的时机与速度的控制也逐渐下降,而四周敌人依然前仆后继,恶狼般环伺,将包围圈织得密不透风。
虽然看似她犹有余力,然她心中明白,如此这般下去,溃败得只会越来越快。
何况薛鳌言语不过数息,她身上便多了三条口子。虽然伤口不深,然则,这对于她是个危险的信号,亦是敌人进攻狂热的号角。
不待她抽空休息,又一波密集攻击降临。
此次晏诗没有继续向外突击,而是反向包围网中心退避过去。
另一边的薛家高手刚面露喜色,便见一蓬烟雾从晏诗身上四散开来!
只有少数离得近的侍卫看清了晏诗动作。
那是痴鱼衣衫里的散,本来用来对付晏诗的,而此刻那衣衫正穿在晏诗身上!
这下反被晏诗利用,扬手朝四周侍卫群挥洒出去。
场中皆是薛家精英,反应不可谓不快,一见烟起便紧闭口鼻双目。由于一时未想到此处,以为是晏诗的后手,不明物体,自然明智的先行退避,护住自身和薛鳌。
可不久便闻“扑通扑通”物体软倒之声。
“是迷药!”有人惊叫。
“散!”
有人道出名称,再见晏诗此举虽出人意料,可迷烟却并不算多,不过浅浅一道。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怒骂道“痴鱼搞什么鬼……”
奈何还是有些人反应不及,吸入了些许,因而控制不住的瘫坐软倒在地。
幸而夜色昏暗,眯眼朦胧,否则薛鳌的目光直要将那些人脸上烧出几个洞来不可。
这番言语已是后话,如此脱身良机,晏诗怎会就此放过,当迷烟突起,薛家侍卫退避之际,当即足尖一点,身如轻燕跃出包围圈,往外边逃去。
薛鳌离得最远,也最将场中情形看得真切,但见一人影离去,便知晏诗要逃,只见他一拍轮椅扶手,整个人如同鹰隼一般,直穿过迷雾,纵身相追。
战力犹存的薛家高手亦紧随而去,阿雀最快,卢川其次,肥鸡老七等人随后。
按着计划好的路线,她该先向右边岔路,再转至下人所住区域,该处守卫最少,地形最乱,灯火也最为稀疏暗淡,是脱身的不二之选。
可天不遂人愿,晏诗正欲往右边拐时,路上正跑来一队守卫,好巧不巧,正是自己先前拔了衣服的那队,现今人数已经齐整了,也不知是不是那人已被人救起。
对方乃寻常守卫,战力虽不如追兵,可她争取的也仅有这一线先机,只消被这几个杂兵一阻,薛鳌的白驹剑便能在她腿上扎出个洞来。
届时,只怕就真要落入罗网,事小,薛鳌第一件事便是废了她的武功。没有武功傍身,就真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一咬牙,晏诗拧身往左边岔路跃去。
那是府里贵重人物所住的区域,护卫防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