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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不死我不会像阿珠一样悬梁自尽,即便是娼妓,我也会是笼中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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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抚过眼角,让淡淡将出的泪意在指腹下碾磨成痕,在眼角留下淡淡的胭脂媚色,唇角微勾,无怯意,尽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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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她连哭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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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抚过放下的剑,低头将它轻轻插在了雪中,然后她抬头,对谢远轻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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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死,娼妓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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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为娼妓,自永无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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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帽子,眼底有了无边的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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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默念百年世家,无非积德行善行善,再行善,克己复礼,明惑守心。若是不端,终为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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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无泪可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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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面色潮红了些,嘴唇却褪去血色,而明谨不再看他,松开剑柄,弯腰捡起地上的披风,轻轻抖去上面的雪花,然后将它小心包裹了帽子,搭在了手腕处,回眸朝主屋这边一群人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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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没几个人看得透,只见她微曲膝翩翩行礼,然后侧身往边上的拱门走去,形单只影,风雪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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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过拱门时,明谨似想到了什么,顿足,问“你将她葬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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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无存,我只找到她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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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将她的头颅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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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闭上眼,道“帝王权术,不从者皆为谋逆,却不能为人所知,只一并火油烧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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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等人惊恐,齐齐沉痛看向明谨,但明谨也只是失神了下,背对着谢远,最后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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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这人间本也留不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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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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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谢远只一低头,吐出了一口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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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红痕,跟不远处明谨留下的血迹相互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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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谨过走廊的时候,见到明月几人站在那,她愣了下,与之对视,半响,明月忍不住窜了过来,冲到跟前,想抱明谨,又不敢,满脸的泪水跟鼻涕,抽抽嗒嗒的,老一会都说不出话来,最后才颠三倒四憋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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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还没表演我胸口碎大石,你还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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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也不懂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发生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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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还没过去,天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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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之前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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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谨没说话,目光幽凉如水,既不肯崩溃决裂,也不肯修缮无碍,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抱了下明月,脑袋轻轻放在后者肩头,似乎呼吸了一下,那漫长微弱的呼吸,可能更是一种叹息,疲惫,茫然,还有说不出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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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倏然不敢再说什么以后还能不能有下次一起泡温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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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敢问,怎么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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