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后悔,能走到这一步,一来自认为无人能抓住他的把柄,二来仰仗着相国大人的庇护,但他未料到霁王这人会如此胆大妄为,仗着先帝御赐的伺龙剑光天化日抓捕囚禁朝廷命官,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有模有样地再次将烙铁举起,身子慢慢转向孟义的方向,说道“无辜?这天下冤死的人何其多也,难道杀他们的那些人会考虑这些吗?”
“我爹呢?我娘呢?我不相信你们能找到另外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的罪,盛世容贤臣,乱世养佞臣,你这鹰爪到底是为谁办事只有你自己清楚!”
说罢,她将烙铁贴在孟义领口的衣襟上,眸中寒光迸射,厉声逼问道“所以,秦家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做了这个刽子手!”
衣襟被烫出了一个大口子,下面的皮肤也被热气烫得发红,孟义紧紧咬着牙关,脖子上青筋崩起,怒目圆睁,恨不得将花不语给生吞活剥。
“妖女!”
妖女是吗?花不语勾起一抹冷笑,将烙铁推近了一分,将烙铁紧紧地贴上了他的皮肤上,地牢中顿时响起了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啊——!!”
等到惨叫声结束后,她才慢悠悠地收回烙铁,对着孟义威胁道“虎毒不食子,若不想你的儿女也受到这种酷刑,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否者,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他们生不如死!”
一听她要对自己的儿女下手,孟义僵硬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爹确实曾要求确认求和书真假,但相国大人不允许,让我尽快定案,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对我怎么样都行,但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一切都是我做的,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他当初也怀疑过求和书有问题,但想起自己在大理寺任职多年,做事勤勤恳恳,却被一个小小京师县令越过自己的职位,直接抢走了少卿的位置,想想便觉得气人,平日里给他了不少小鞋也不解恨,这次他好不容易栽在了这里,他自然是顺了相国大人的意思,一来给自己出气,二来讨好了相国大人,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人都会做出与他同样的选择。
见孟义确实老实交代了,花不语转向了张辽放,同样用还冒着热气的烙铁吓唬他,“你呢,也想尝尝这个的滋味吗?”
张辽放使劲地摇着脑袋,哭得泪流满面,“别,我能说的都说了,我只是奉命行事,只要你饶了我,我愿意做身边的狗,还可以帮你对付秦家的人。”
“你倒是说说,你能帮我什么?”见对方被吓哭的样子,她极为不屑,甚至不想给他半个眼神,真是没出息,一个大男人竟如此没骨气,真是浪费了占据优势的性别。
张辽放苦着脸,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我可以帮你作证,向陛下证明你爹娘是受不了严刑才画押认罪,当然还包括刑场上的那些弓箭手,我都可以指证是相国府的安排。”
听他一股脑交代出来这些事情,花不语上下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
那日死的可不是只有她花家的人啊……
那些人跟了他爹这么多年,没有享到过什么福,反倒因为她花家丢了性命,所以,秦家的人是一个不能留!
言狄不知她在想什么,眼神突然变得凛冽,伸手便想去抱抱她安慰她,可就在他刚抬手的时候,忽有人来禀,“王爷,褚县的府台打死了灾民,造成褚县全城暴乱,这事已经传到了朝廷,皇上大怒,下令处置褚县府台,正在挑选合适的人去安抚灾民。”
闻言,言狄冷眼瞪了那人一眼,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懒得去计较那人打搅了自己的好事。
他皱起了眉,褚县受灾的情况一般,朝廷已经运去了不少的物资,应该能暂时安置灾民,褚县的府台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死了灾民,直接激怒了灾民,造成暴乱,灾情未平,根本就是乱上添乱!
褚县?花不语一顿,听着有些耳熟的县名,开始搜寻相关的记忆,她记得洪水一路南下,经过褚县时,褚县已经转移了全部灾民,本该是受灾情况控制得最好的县,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左思右想,她始终觉得有些怪异,于是带着疑惑说道“事发有因,我觉得应该查清楚褚县府台为何打死灾民,追根溯源方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仅仅是她觉得褚县觉得耳熟,言狄也觉得自己从哪里听到这个地方,深思之后恍然大悟,“褚县府台是秦相的人,一直以来给秦相办事,这会儿出了人命,秦相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绝不让他抢占了先机。”
秦相的人?花不语挑了挑眉尾,这老家伙手伸的可真长,竟连一个偏远的小县城都安排上自己的人,真的是贪得无厌到让人厌恶。
甩开脑中秦家的事,她冷冷瞟了他一眼,讥笑道“原来霁王殿下知道的还挺多的嘛,看来你这些年没白白往相国府跑,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被你知道了。”
“我……”言狄一时哑口,当初为了追求秦绾绾,他特地去查了秦相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