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缓慢停靠在栈桥边,舱门打开,光绪被人搀扶出来,就看到一个人跪在面前,磕头山响,大哭道“臣救驾来迟,万死,万死!”
这话说的有意思,明明是派人把皇帝从囚禁救出来,却拼了命往自己身上揽罪过,说自己万死,这是在提醒皇帝,老子对你真的很忠心,该怎么赏赐你看着办。
光绪做了两年冷板凳,尝尽了人间白眼和冷落,忽然间有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对自己如此忠心耿耿,他岂能不感动,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双手搀扶起此人,更咽道“爱卿何罪之有,爱卿是我大清大大的功臣,爱卿看着面生,是哪位堂的部下?”
那人道“臣是武昌总兵蓝焱,在张部堂麾下效命,此番奉命进京勤王,早就存了心思,要请皇上出来主持大局,只是器械不到,迟迟不能出兵,让皇上受苦了。”
光绪道“原来是蓝爱卿,你的忠心,还有张之洞的忠心,朕都知道了,朕要重用你。”
纳兰道“皇上,且欣赏一下我湖北新军的风采。”
说罢躬着身子,搀扶着光绪检阅军队,身后刘骁看着纳兰奴颜婢膝的样子,哑然失笑,人都有局限性,纳兰在自己的本位面世界对满清皇权还是发自肺腑的敬畏啊,这是胎里带的,没办法,张作霖进北京后见了溥仪还下跪呢。
光绪也想着开飞机那厮,悄悄问纳兰“爱卿,救朕的将军,可是你的部下?”
纳兰说“名义上是,其实不是,那个人……大有来头。”
光绪很好奇,但皇帝的矜持让他没有刨根问底,而是仔细检阅军队,湖北新军的军容风貌让他非常满意,想着给这支军队赐个名。
“蓝卿,笔墨伺候。”光绪兴致上来了,提笔就写,写下“忠孝”二字,他的意思是赐名忠孝军,但蓝总兵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感冒,进言说现在国际流行都是用数字命名,陛下有意,不如赐名我军为大清陆军第一镇。
“忠孝二字,是赐给蓝卿的。”光绪这会儿一点脾气都没有,纳兰说什么他都爱听。
“谢皇上赐字,以后臣就叫蓝忠孝了。”纳兰纳头便拜。
光绪换了纸,思忖片刻,又写了一张“天下第一镇”作为御笔亲封,并且说以后第一镇就是朕的御营亲军,所有官兵,晋升一级,军饷翻倍。
数千官兵当场山呼万岁,地动山摇,光绪更是一阵悸动,手上终于有兵了,早两年若不是袁世凯倒戈,自己变法也不会失败。
纳兰将皇上请进老龙头火车站,更衣洗脸,佣人丫鬟都准备好了,军条件有限,是从天津本地招募的人手,自然不能和宫里的人相比,但光绪哪里在乎这个,宫里冰冷冷的,全是一张张虚伪面孔,反倒是天津百姓淳朴可爱,用着也放心。
洗漱之后,佣人奉上清淡可口的饭菜,都是光绪爱吃的,皇上用了膳,喝了茶,纳兰才进来,将战局事态详细讲给他听,其黑白曲折,自然以纳兰的口径为准。
其实也不用纳兰从挑唆,光绪与慈禧早已势成水火,与朝保守派的大臣也是死仇,至于李鸿章张之洞这些督抚大臣,其实和皇帝没打过多少交道,不存在君臣感情,所以光绪现在唯一能依靠能信任的就是纳兰。
君臣两人正在交心,忽然外面大吵大嚷,纳兰告罪之后出去查看,原来是聂士成兴师问罪而来,聂军门在前线损兵折将,援兵却迟迟不到,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纳兰上前先赔罪,聂士成黑着脸痛斥他这么做和那些奸臣有何区别,尽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军门,你误会我了,末将是有苦衷的。”纳兰陪着小心,将聂士成请进来。
聂士成一进门就愣了,面前大马金刀坐着的年轻人,不是当今皇帝还能是谁。
“军门,还不给皇上请安。”纳兰笑眯眯提醒道。
聂士成将两个马蹄袖甩出,跪在地上三拜九叩,口称万岁,他是淮军老将,更是淮军唯一厚道人,甲午战败后朝廷清流弹劾李鸿章派系,只有聂士成例外,不论敌我都佩服他的人品,这一点光绪也是知道的。
有蓝焱,还有聂士成,朕的位置稳了,光绪好言抚慰,将刚才纳兰教给他的一番话说给聂士成,军事是政治的延续,此番大战,不但要诱敌深入,一雪甲午之仇,还要顺便把太后干政的问题给解决了。
聂士成这才明白,蓝总兵并不是怯战,而是给日本人挖坑呢,当初在朝鲜他可没少吃第五师团的亏,这个血海深仇就要报了,焉能不喜出望外。
光绪是一尊大牌位,有他在手上,就是妥妥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纳兰小心逢迎,比伺候亲爹还上心,亲自担任皇帝的贴身保镖,天津城内局势复杂,皇帝暂时不进城,就驻跸在老龙头火车站,晚上洗了脚刚睡下,听到外面轻轻的脚步声,光绪受迫害惯了的,惧怕刺客,凑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偷看,只见蓝总兵挎着佩刀在门前巡逻守卫。
堂堂一个领军万人的大将,竟然衣不解带为朕守夜,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