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早年在多个场合,特别是在集成电路技术领域,他就曾痛心疾首地大声疾呼过!
他极具前瞻性地指出,集成电路产业,它绝不仅仅是某个独立实验室或某个单点技术突破!
它是一个空前浩大、牵涉学科门类极其庞杂、需要精密统筹协调的巨型系统工程!
一旦我们因为畏难情绪或短期利益导向,错失了将它当作国之重器来投入、来协调、来持之以恒地推进的宝贵机会,那么在未来,等待我们的,必然是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被动局面!
必然会遭遇芯片‘后门’肆虐、核心技术断供的灭顶之灾!(钱老原话)
所以,他才反复强调,集成电路,就是现代国家的巨型工程!”
林本坚对吴楚之复述钱老的观点深表认同,连连点头,
“是的!钱老目光如炬,看得很透彻!在系统工程层面整合力量,是我们追赶的核心前提!”
吴楚之看着情绪被调动的林本坚,知道铺垫已经到位。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蘸了蘸杯中微凉的茶水,在光洁如镜的黄花梨茶几上飞快地写下了三个简洁却分量千钧的词语:
资本|巨型|工程
茶水的痕迹在深色木纹上若隐若现,如同划破迷雾的标记。
“林先生,钱老的告诫,核心就是这三个词的辩证统一。”
吴楚之的手指点在“工程”二字上,
“我们要做的,首先是要树立超越‘资本逻辑’的决心,承认这是一项需要国家意志推动的‘巨型工程’!”
接着,他的手指划过“巨型”一词,语气变得更加沉凝,
“而杨振宁杨老,他在更基础的科研层面,给我们提供了一条可能超越西方既有路径的关键启示。”
吴楚之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仿佛穿越了时间的迷雾,
“杨老在九十年代初就曾直言不讳地指出,当我们面对西方已经构筑起庞大专利壁垒和技术代差的关键领域时——尤其是像光刻技术这样底层物理被高度垄断的领域——我们最需要的、最应该做的,绝不是低效地去跟随、去亦步亦趋地模仿他们走过的老路!那样永远只能捡拾别人抛弃的技术残羹!而是——”
他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开创一条独属于我们华夏,能够绕开对方壁垒、扬长避短、真正适合自己的技术道路!”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林本坚的脑海中炸响!
“开创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个概念与他多年浸淫的、已经被既定范式框死的思维方式发生了剧烈碰撞!
他敏锐地感觉到吴楚之即将触及某种核心,却又一时难以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火花!
这与自己再浸润式技术研究时的灵光闪现何其相似?!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眼神中充满了急切与思索的火焰,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吴楚之看到了林本坚的反应,满意地微微一笑。
他没有停顿,继续抛出那块足以撼动光刻技术基石的重磅理论基石,
“而杨老在1990年左右,就给出了一个极其具体、并展现出非凡技术预见性的突破口方向!
他向相关研究者提出了一个惊人的建议——”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研究X射线光刻技术!”
“啊!!!”
林本坚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脸上瞬间布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作为一个光刻领域的顶尖专家,他太明白杨振宁教授这个建议的分量和超前性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竖起了大拇指,身体激动得微微发颤,声音带着无比的敬仰:
“神来之笔!小吴总!杨老的这个洞见,当真是超越了时代!这绝对就是下一代光刻技术潜在的核心方向之一!”
【注:商业化是商业化,实验室是实验室,在商业化中到现在还没完全实现的X射线光刻,上个世纪90年代便出现在了实验室里。
而就算是如此,X射线光刻技术和光学光刻技术、极紫外光刻技术、电子束光刻技术、离子束光刻技术同属于传统光刻技术。
唯有纳米压印光刻技术、相干光刻技术、原子层沉积光刻技术、光子上转换光刻技术和基于化学的直接自组装(DSA)才能算的上是本世纪的新光刻技术。】
作为顶尖专家,林本坚迅速在脑海里进行了信息分类。
吴楚之对于林本坚瞬间的爆发性认同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继续沿着思路推进,
“诚如您刚才所分析的现状,我们目前最先进的光刻设备徐老前辈的JKG-3,其光源水平甚至都还停留在国际标准的‘第一代’汞灯光源,这是我们起点低下的铁证。
然而,杨老先生基于他的X射线光刻研究前瞻,进一步提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