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傅影,紧紧抓住妈妈的手。这只曾经丰润有弹性的手如今变得消瘦的厉害,这一年多来,妈妈内心所承受的不会比自己少。傅影慢慢地摸索着妈妈已经有些僵硬的手。
在那个时代,妈妈和爸爸虽然是经人介绍而结婚,虽然没有经过什么自由恋爱,但却也不是什么盲婚哑嫁。虽然妈妈常说,她和爸爸之间根本就没什么爱情可言,但是她却一直坚信,其实妈妈的心里是爱爸爸的。很爱很爱,如果不是因为爱爸爸,妈妈也不会在受到背叛之后这么难过。能伤人的,从来都是自己最亲密最爱的人,如果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又怎能伤及十分之一?
“影儿,影儿,你妈妈怎么样了?”病房被突然撞了开来,傅明,她的爸爸这时候才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见到傅影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一直看着病床上的人。
傅明颤巍巍地走过去,干涉的喉咙滚动着,几乎发不出一个声音。“影儿,你妈妈她……”傅明看到病床上已经被掩上白布的妻子,原本挺拔的身躯仿佛被猛然抽去了所以的力气一般。
她,死了吗?
手指抚上白布,他不相信。她怎么可能会死?怎么会?他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她怎么会死?
傅明不明白,哀莫大过心死。当一个人已经万念俱灰时,再好的治疗,再好的药物也治不好心上的伤。
“放手。”傅影见他手碰到妈妈的身上掩盖的白布时,冷冷地说道。仿佛他根本就不是她的爸爸,而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影儿?”傅明讶异地看向女儿。女儿从来在他的面前都是乖巧听话的,何时用过这样冷漠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忽略她们了吗?还是自己根本就错了,不应该这么逃避?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大的错事。
这时候,医院的护士过来将死者推倒停尸房去。傅明将她们拦了下来,不让她们将妻子推走。
“我不是你的什么影儿。也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来打扰我妈妈。”傅影走过去,将他的手拍开,冷冷地回视着他。
“影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和爸爸说话?”傅明哑然地松开了手,却无法忍受女儿的冷言冷语。
“你现在知道你是爸爸了,那你之前干什么去了?我傅影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什么爸爸,这个词也许曾经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是现在对于我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名词而已。我以后,再也不需要!”傅影挺了挺脊背,随着医护人员走出了病房。
她要送妈妈最后一程,既然这就是她的选择,那么,她尊重她。她会好好地活下去,即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傅影没有再看傅明一眼,决然地踏着坚定的脚步,离开!
安汐染醒来的时候,枕头已经濡湿了一片。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她伤心绝望的日子。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带着身孕跑到妈妈面前叫喧,妈妈又怎么会想不开就这么黯然地永远离开自己?
安汐染想到下午看到的一幕,没想到胡秋萍居然还和她们家以前的保姆有联系。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但是安汐染清楚地记得,她看到胡秋萍递给了她一张支票。她们二人既不占亲也不带故,胡秋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大发善心拿钱给陈霞?
安汐染突然觉得,也许当年的事根本就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将眼角的泪珠抹去,此刻的她好想一个人,好想听听他的声音。第一次,摸出了电话拔通了那个自从他走后一次也没有拨过的号码。第一次,不管对方在干什么,是什么时间,只是任性地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下下也好。
电话在响了两声后便被接了起来。
“染染,怎么了?”沐云箫惊喜地看着电话上的头像,这张照片还是上一次他们去游乐园他偷拍下来的,照片上的她正笑靥如花地看向前方。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里一暖。心里涌上一股柔情,离开这么久,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次电话,每次都是自己打过去,现在接到他的电话他又怎么会不惊喜?
顾不得正在开的会议,他直接接通了电话,冲首席上正讲话的人抱歉地笑了笑,便朝门口走去。
“怎么了?”电话接通后,沐云箫却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a市现在应该是深夜才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乖,怎么了,告诉我,嗯?”
安汐染在听到这句话时,眼泪再次不经意地流了出来。心里有好多的委屈,好多的难过想告诉他,可是她却知道,这些话她永远只能咽进肚子里。因为她不是傅影,傅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已经是一个死人。她是安汐染,安汐染是没有这些过去的。她就听听他的声音,只是声音就好。
虽然安汐染什么都没说,但是沐云箫还是敏锐地感觉到此时的她心情很不好。心里有些为她的隐忍而心疼,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说道“乖,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