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闲心思一动,注视着辰晷消失的方向。
悬石结界内。
弦月落地,蹲下身试了试脚边池水的温度,那夜色中清凉的池水简直沁人心脾。弦月轻轻一晃,将衣物除去丢至一边,修长白皙的长腿缓缓伸入那池水中,然后渐渐没过她的身体、肩颈,除去了她一身的酒热。
她悠然靠在池边,望着天上漫天星点,心情好极了,就这样看着,看着,渐渐便在池中睡着过去。
辰晷来寻弦月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幕活色生香的图景。他下意识别看视线,却发现不看又不能这样扔着她,只得又转回视线,叹气蹲在池边。
“真是喝多了,便这样泡在这里睡觉,明日不病了才怪。”辰晷晃了晃弦月,弦月却不悦的动了动,不去理睬他,睡得纯熟。
辰晷无奈,琢磨一下,探手深入池中,以水为纱,包裹着她纤细窈窕的身体,将她缓缓抱出了小池,转身往山上的小阁而去。夜风轻袭,弦月在辰晷的臂弯中动了动,光洁的长臂垂落,星点微弱的光芒落在她近乎透明一般的皮肤上,如水如光,让人想要深入其中,握紧那屡光华。
辰晷的呼吸微微有些阻滞,然后变得不再平缓,脚下的步子也变得快了许多。
此时,心之境内。
被困于小镇中一间四合院内的月到,调息结束,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眸。这结界力量好强,她一而再、再而三去尝试也没能冲破。
她有些烦躁的在院内打转,回身看着那素简的屋子,迈步往屋内走去。
推开门扇,三间房,中间为厅,东西各一间屋子。她迈步进入东面一间,却诧异发现这里的陈设布置是那样的熟悉……这里与在烈山部时她们姐妹两人所住的屋子陈设极其相似,几案、茶瓶、高桌、书柜,所有东西一如从前。只是这里再没有了高大的屋顶和高悬的小窗,而变得窗明几净。
月到用手轻轻触碰屋内的一应陈设,心中在烦躁之上又多了些许郁郁之情。
她在琴桌前坐下来,用纤纤长指轻轻勾住一根琴弦,室内的静寂被打破,琴弦嗡鸣低沉,滚过心头。
月到闭目静坐,外面的一切便轻而易举进入她的心间,如她亲历。弦月坐在那一群神仙之间,笑闹着,提起那凡间的一世就像在讲一件趣事。仙人……谁能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是个神仙,月到觉得可笑,她居然是个神仙,对她来说,凡人一世就像一幕戏,全是用来逞能显摆和丰富人生经历的罢了。
可是对于她,那是多苦难的一段经历……
良久,看够了弦月的欢笑,她重新睁开眼睛,推开眼前的琴,不悦的四处走动。真是够了,难道就没有能出去的法子吗?
书架上,无数书册吸引了月到的主意。
既然是仙,会不会有什么仙册宝集在其间,或许能找到办法呢?报着这微弱的念头,月到开始翻检。但是大部分的书册都是些空虚的道家学说,甚至有些都是空白一片的。
她四处寻觅,忽然留意到书架底层的一个木盒,那盒子的样式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拿起那只木盒,仔细辨认,忽然想到,曾经在烈山部月出也有这样一只一模一样的盒子,她在里面藏了不少所谓的“宝物”,精细的小玩意,零食,漂亮的石头,鸟儿的羽毛……
盒上没有锁,月到抬手便掀开了盒子的盖子。盒子内,静静躺着一本厚册子,上面写着云烟集。
月到取出集子,在窗前书桌边坐下。小镇这时忽然起了烟雨,外面淅淅沥沥的,不时有带着雨丝的凉风吹进来,月到翻开那本书,忽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书页上的字飞一般的旋转开来,月到只觉得一幕幕画面闪过眼前,挤入脑海之中。
这是……
月出在人间的过往……
雨夜降生便开始的囚困的童年,月到第一次从月出的视角看到了那时的生活。
那日子,对于她近乎是黑白的,唯有每次逃去玩乐才似乎有一丝鲜活感。月到早就知道她不耐此间塔中的生活,却没想到她这样绝望。不同于月到靠学业和对藤萧的情愫排遣那无涯的枯燥,月出只能靠着微弱的新鲜事激起一丝生活趣味。
圣女评判之日的前夜,月出最后望着月亮,心中打定注意要被永远禁闭起来。那时的她不知自己是神仙,内心只有脆弱和惧怕。
考教之日。月出故意放偏了最后一箭,她不认为自己有赢面,甚至无意去争。她打定主意把好的、光明的都留给姐姐,便足够了。
月到喘息。当年种种爬上心头,其实,她当时也已想好,待她赢了,一点点赢得众人的信任,她便要将月出放出来。她知道这很难,但是,步步为营,她一定会想到办法。人都道她温驯听话,但是她从未想过屈从于长老们之下。
心口猛然一痛,月到手中的书册掉落在地上。她撑着桌子隐忍着,魔气在翻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忍受不了这魔气翻涌的感觉,每一次都让她痛的钻心,似乎在与体内某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