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道“这几块……切口不算齐整,下刀之人的刀工不算好,指骨的断口也不够利落,而最要紧的是,倘若一个人的左手被切碎的这般细小,那肢体其余部位,必定也都被分割的极小,这样的天气,尸体很容易腐坏,若是扔在野外被猫狗或野物蚕食殆尽,便越发难找全遗体,只凭眼下几块骨肉,是辨不出死者身份的。”
傅玦面『色』沉凝起来,“李廉,立刻调集你们衙门的人手,去凤凰池。”
李廉应声,转身离去,傅玦看向戚浔,“你与我们同去。”
戚浔自然答允,又看向这几块“白肉”,“王爷可能找些冰块来,这些不好好保存,只怕管不了一日,明天就要生虫长『毛』。”
傅玦吩咐林巍,林巍自然派刑部的小吏去办,刑部为六部之一,武差不,傅玦与覃文州商议,此案便由刑部与京畿衙门一查办,而事关凤凰池会馆,自更不得轻忽。
很快,傅玦道“我们先去凤凰池。”
凤凰池坐落在皇城外西北角,乃是一处面积不大的内湖,湖边有敕造的两处楼台,其一为凤凰池会馆,为鸿胪寺与礼部接待别国使臣之地,其二为名叫凤凰台的皇家行宫,夏日里,常有皇室宗亲往凤凰台避暑。
众人出衙门之时,外头艳阳高照,热气『逼』人,戚浔提着验尸箱笼,正要去骑马,傅玦叫住她,“不必骑马了,来马车上。”
戚浔看了一眼覃文州,“卑职不敢——”
傅玦直『露』不快,“怎就不敢了?就你一个得用的仵作,你若中暑病倒了,谁去办差?速速上来。”
覃文州也是乘马车而来,闻言眯眯的道“你就听话吧,快去,眼下办差为重,你一个姑娘家家,不必逞这样的能。”
傅玦当先上了马车,戚浔闻言只好应是,她也不愿意受罪,只是该守的分寸得守。
而今年的盛夏似乎格外炽热,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等她爬上马车之时,额上已出了一层薄汗,待在门口坐定,傅玦便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听话。”
戚浔缩了缩肩背,“卑职这不是怕逾矩……”
傅玦看她那验尸箱笼,懒得与她斗嘴,直问“可见这般案子?”
说起正事,戚浔来了精神,背脊直挺,“未曾见,因尸块煮过,又颇腐坏,看不出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因此无法断定此人是砍碎了死尸还是伤了活人,若是能找到更关键的部分尸体,方才能确定,从眼下几块尸块的伤口来看,凶器多半为屠夫常用的砍肉刀又或者是比寻常菜刀更大的刀具,可伤口不算齐整,手法不似屠夫所为。”
戚浔言辞不疾不徐,带着笃定,神『色』更是肃然,然而她小脸微白,显然也颇不适应,烹煮猪牛羊都不算什么,因非类,可眼下看到有人将人肉切得整齐又做烹煮,心理上的膈应实难消弭。
“如,卑职是说如,死者或者被砍尸体其他部分也这般被砍碎,那此番我们搜索尸块的难度将十分大,不从尸块腐坏的程度来看,凶手抛尸块的时辰应当在两日之内,否则尸块的腐坏将更为严重。”
如今天气炎热,寻常饭食放一夜便要变味儿,放两日便要生霉长『毛』,戚浔也是以此来推断,傅玦也想到了此处,“若是如此,那便十分不易追查了。”
戚浔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京城之中,西有洛神湖,东有凤凰池,洛神湖靠近柳儿巷和城西民坊,是京城所有百姓都常去游览之地,而凤凰池在东北方向,靠近皇城和安政坊,又距离皇城外的衙门长街不远,因此游人比不上洛神湖,可即便如此,每日来凤凰池游玩的富贵人家也数以百计,再加上凤凰池畔也有不少贩夫走卒来回,更增加了排查难度。
马车沿着长街一路往东北方向驶去,走了两炷香的功夫,便近了凤凰池,凤凰池不比洛神湖大,却十分精巧,池上白玉桥飞渡,连接数处亭台,而盛夏碧波池上,荷叶亭亭,芙蓉盛放,还未走近,便能嗅到阵阵荷香。
马车沿着青石板小道走入了林荫之中,没多时,在凤凰池会馆之前停下。
凤凰池会馆落座在凤凰池西南,正门对着林荫长街,入园内之后,两面邻水景致极佳,如今鸿胪寺正在翻新此处,每日有数十匠人出入。
戚浔下得马车来,便见李廉已经带人赶到,他带着一个匠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来,对着傅玦和覃文州道“王爷,大人,就是他发现了不对劲。”
匠人身上沾着彩漆,面『露』惶恐,李廉对他道“把你怎么发现的说出来。”
匠人忙道“就在前面的树林里发现的,当时日头刚起,我们也是早间来赶工了一早上,都累了,便三两两坐在树荫底下歇气,这时,发现林子里有猫狗聚集,它们在一处树根底下刨着什么,我们还以为怎么了,便走近了看。”
“开始只以为是谁家扔了烂肉,因此处不远便是安政坊,坊内住着的都是达官贵人,扔极快坏了的猪肉出来也不算什么,可没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