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在想什么呢?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想这一天快点?过去,过去一天,她?离回家的日子就?近。
她?本来就?因为家人的事,少了很多?的念想,只盼着活下?去。那时候对于活下?去,也?仅仅是好好活着,若是遇见了什么事,她?一定顶不住的。
她?会很快就?丧失活着的念头的。
是卫昭救了她?。
卫昭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念叨着,说了什么清辞早已经忘记。她?现在能够想起来的,只有当时还是小孩的他?,那一声声悲痛的哭泣,就?仿佛清辞是他?的天,清辞没了,他?的天就?塌了。
那时候清辞就?在想,她?要的仅仅是活着吗?
她?在这世上,并不是孤身一人啊,还有一位时时刻刻念着她?的阿弟。
虽没有血缘,却已经成了彼此的依靠。
清辞头一次见卫昭发火。
虽然知道?他?是因为关心,可心底还是有些怕。并不是卫昭有多?吓人,而是她?也?知晓是自己?做的不对。
她?小声辩解:“我,我当时确实觉得身子好了,那些药太贵,能省就?省”
卫昭气笑了:“药怎么能省?阿姐,你看看你现在,往常你去山上砍柴都不像现在这般累,现下?不过走了几步,你的脸都白了。”
卫昭只觉得一抽抽地疼,若是旁人惹的他?这般难受,解决了便是。
可是那人是阿姐。
他?就?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困在大笼里,所有的郁气都阻隔在内,无处发泄。他?攥了攥拳头,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清辞的肩上。
“阿姐,你要爱惜身体。”
卫昭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也?怪我,当时我年纪小,家里是靠你撑着的,那些药虽然花销大,但是你吃了,对身体好,就?是值当的
。今天回去,去郎中那里拿些调养身子的,你吃了行吗?”
清辞低着头,眉眼耷拉着,略带羞意地抿紧了唇。被?阿弟当成小孩似的关心,倒像是她?多?么不懂事似的。
但确实是她?不懂事了。她?现在也?很后悔当时没有好好吃药,弄得病怏怏的。
清辞就?仰起头,目光定定的,像是发誓似的:“我一定好好吃药。”
得了她?这句准话,卫昭才放心:“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山里。”
清辞立马跟着:“你走慢些,我跟你一起。”
卫昭求之不得,他?握住她?的胳膊:“好,我扶着你,我们慢慢走。”
卫昭动作快,不一会儿就?打?到了一只野鸡。
往家走时要比上山慢许多?,卫昭一只手?拎着鸡,一只手?虚虚撑在半空,让清辞扶着。
清辞也?没有很弱,只是走得路多?了会累得喘不动气。
她?慢慢往回走,很小心地注意脚下?的碎石,生怕踩到了摔倒。
一阵风吹过,带来阵阵古怪的味道?。
清辞掩住口鼻,怪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么、怎么这么臭!”
卫昭也?闻到了。
他?没有空余的手?,只皱着眉头瞧着清辞。
清辞立马将手?放下?,掏出帕子系在卫昭的脸上,将他?的口鼻掩起来。
继续往前走着,卫昭的视线扫过坡下?的杂草,眉眼一凛,刚想扶着清辞换个地方走,清辞已经看到了。
“那些是尸体吗?!”
卫昭应了一声,扶着清辞换了个方向,避开了坡下?的尸体。
方才的山坡下?,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
草堆被?压弯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地皮。
臭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他?们匆匆往家走,路上没再停留。
卫昭去做晚饭,清辞在屋里照顾刘秀云。
刘秀云已经睡过去了,她?浑身发热,额头上的汗擦去了还往下?流,喝了几天的药,也?没有见好,反倒更严重了。
往常还能下?地做点?事,现在一天都是睡着的。
清辞瞧着刘秀云的样子,心下?隐隐不安。白日里见到的山坡下?的尸体又在脑海里浮现。
清辞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一路上就?被
?骇得说不出话。下?面的尸体,只是目测就?有数十,高高地垒在一起。
许是时间久了,臭味很浓。
她?皱了眉,端正地坐在炕沿边,因为想事情入了神,指腹抠着掌心。
近来村里人少了许多?,哭声也?多?了。乡下?百姓过得本来就?苦,她?很少去关注,只两耳不闻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别说乡下?的郎中,就?是县里的郎中都未必有很好的医术,只看些小病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