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保君建见虞洽卿火气大,只待他发泄完才小声道,;越是这样福源立的新闻就越是不能登。一旦登了,市民才不相信福源立是因为炒作外汇被吊销的营业执照,他们只会以为福源立也是破产。
尽管保君建是强词夺理(福源立银行已经关门歇业,不澄清事实储户反而以为歇业只是托辞,实际福源立已经破产),但不及细想的虞洽卿还是在电报上签字,而后让他去通知沪上各大报馆,禁止刊登与福源立有关的新闻。
福源立发布新闻,官府则禁登新闻。这种手法王伯元不是猜不到,只是没想到官府反应居然这么快,第二天他在一堆报纸中找新闻时,才发现昨日记者答应好头版头条全都不见,福源立的新闻全放在二版三版,具体的文章也很短,只是简要叙说了福源立关门歇业的原因。
;伯元啊,官字两个口,大石压死蟹。咱们做生意的和气生财,何必和……咳咳…和京师户部较劲啊?被气了一夜的秦润卿半点精神也没有,他看着翻着报纸的王伯元苦劝道:;咱们还是找人疏通疏通,要罚款要怎么,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昨天晚上我统计了一下,北庭收上来的日元有一千四百万之巨,加上路上的和现在手里的,有近两千万之巨,这些钱最少有一半是平价买进的。你让我现在服软,一服软这些日元就屯在手里头,届时日元一崩盘,福源立就得破产。王伯元道。;银行虽说是有限责任,可真要是有限责任,你我的名声就全毁了,老秦你可要想想好……
福源立银行注册资金五百万元,以有限责任的概念,五百万赔完从法律上来说股东就再无其他连带责任,但钱业中的名声比注册资金更重要,法律上是有限责任,实际上业内谁也不把有限责任当回事,要赔子子孙孙都连带着赔。以这般看,日元如果真崩盘,那不说福源立,便是所有股东都要赔的倾家荡产。
想着要倾家荡产,秦润卿又打起些精神道:;你真觉得日元会崩盘?
;**不离十的事情,要不户部找过来干什么?王伯元反问,;一定不是我们一家在炒作日元,不然何须户部大员亲来?户部既然过问这种事情,日本人那边肯定是黄金不够,咱们不但不能服软,还应早点将日元出货……
本想劝王伯元罢休的,不想居然被王伯元给绕了进去,秦润卿若有所思的点头,他着紧问道:;那怎么弄?现在我们的执照可是没收了。
;没收的只是我们一家,沪上滩几百家银行,户部能吊销几家?王伯元笑道,心中想定便又去打电话了。
无一例外的,从福源立拨出的每一通电话都被国安局侦听记录,而这些记录全都送至来沪上稽查金融交易的金融司副司长杨荫溥处。此时的杨大人正在发脾气,他本以为有关福源立银行的新闻一条也发不出来,却不想各大报纸都刊登了福源立银行被没收营业执照的新闻。这些新闻一登,肯定会引起其他反应,这是他极力要避免的。
;沪上市政府那边怎么说?看向副手程万里,杨荫溥抖了抖手中的新闻报,拉着脸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星说他已经尽力了,程万里知道杨荫溥是不满意沪上市政府的效率,这些新闻也不是不能见报,但绝不能在事情未处理完前见报。;石湖啊,沪上的新闻界本就乱的很,毕竟竞争激烈,为了迎合读者口味,基本是读者爱看什么他们就登什么,几乎是百无禁忌。像上次的什么什么杂志封面上的半***不就是闹到公堂上去了嘛。
;竞争激烈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现在政府有令禁登缓登此类新闻,他们却置若罔闻、照登不误,这是目无政府,目无法纪。杨荫溥有些不满意的程万里的解释,可问题是现在新闻已经登出来了,再怎么三令五申也已经晚了。
;大人……杨荫溥正怒,不想外边国安局的人敲门,;侦听处报告王伯元现在正委托其他多家银行卖出日元,说是日元马上要崩盘了……
;他敢!杨荫溥目光不善的瞪了国安局办事员一眼,把那人吓的退了半尺,他随即把那人手上拿着的侦听记录夺过来,草草扫了一眼后扔给程万里,气势汹汹的道:;马上通知这些银行,谁卖日元就吊销谁的执照!
杨荫溥是美国西北大学经济学硕士,理论满腹,可对于‘投机倒把’一点也不在行。民间投机者的操作素来喜欢和政府唱反调,政府说东他们就认西,政府说大家不要收购银元券,他们就拼命收购银元券。现在他代表政府让各行不要炒作日元,一些本以为日元稳定的人也开始担心日元可能会不稳,在他通知各行的电话打出